如此又过了几日。
慕容黎负手立于窗前,看着窗外飒飒落下的桃花,清脆的滴水之声伴着几声若有若无的鸟鸣,如此宁静,当真是美好。
屋中的案桌之上,一幅幅画像摆放着,有些凌乱,却掩盖不住画中之人的俊颜,一颦一笑皆是栩栩如生,只可惜那只是画卷,寄予相思,却是更浓的思念。
执明……
今日没有朝会,是的,慕容黎免了今日的朝会,因为瑶光丞相公孙钤要成亲了,要迎娶他心爱的夫人。不知是真心想要让公孙钤今日顺利,还是不想在今日看到公孙钤的面容。
亦或是,不想看到他今日幸福的笑容。
已经离开执明两个月,他等着执明的解释也已经两个月了。慕容黎明白,执明一定会来,如今这般情形却是愿他来,也不愿他来。
如何面对?当是欣喜还是继续怨怒?
手掌轻轻覆上小腹,虽是平坦,慕容黎却明显的感觉到这里的小生命。看着窗外落花,倒是显得孤寂了一些。
“慕容国主莫要把自己困住了。”不多时,屋中传来温和如风的声线,慕容黎这才回神,眼眸闪烁几分波澜,尔后快速恢复平静之后转身。
墨清一身银灰色衣衫,微笑着站在慕容黎身后,见慕容黎转身,便让开位置一同与慕容黎对桌而坐。慕容黎也并不说话,墨清便又开口:“今日公孙丞相大婚,慕容国主可有想好送什么贺礼以表祝贺了吗?就算不能亲自前往,祝福的心意总是要送到的吧?”
“殿下觉得,本王应该送礼吗?”慕容黎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言语之中有些冷漠。
能让陵光活着,并且让他嫁给公孙钤,已经是极致的忍耐了,如今还要给他送礼,岂不是很可笑?对他来说莫不是也是一种残忍?
“天下乱局之中,没有人是无辜的。当想要获得心中所追求之物,往往都会寻找一个作为信念支撑的执念。”墨清也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而淡淡微笑着看着慕容黎,“慕容国主聪颖,应当明白我所谓何意。只是不知慕容国主心中的执念究竟是守护还是……怨怒。”
慕容黎嘴边的茶盏才刚刚离开,墨清之言让他眼眸闪过了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疑惑,其实是心中震惊,似乎是自己掩藏的面纱被轻易的扯开了一般。
“殿下曾说自己不是圣人,无法理解太多的东西。”许久慕容黎终于是放下了茶盏,神色也是平静了许多,“如今看来,殿下倒是比一般人看到透彻一些。”
“不。”墨清却轻轻的摇了摇头,看向了窗外的繁华的花朵,“并非是看的透彻,而是知道有些事力不从心,不想去掺和罢了。”
慕容黎不言,只是看着墨清。这些日子偶尔和墨清聊天喝茶,慕容黎每每都会平静安和许多,或许是被墨清本身的气韵影响了吧。
“殿下询问本王是否准备了贺礼,那本王也访问殿下:殿下可有准备好呢?”慕容黎很是明智的跳过了这个话题,因为他也不想去谈及这些。
他知道墨清和公孙钤还是相识了,在泽风也是多多照顾了公孙钤,作为公孙钤的朋友和恩人,在大婚之时邀请墨清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墨清还有着“泽风皇贵妃”的身份,若是出现在公孙钤的大婚之上,只怕是不妥的,所以只能和慕容黎一般留在宫中了。
“现在我送什么也不好。”墨清面带一丝丝苦笑别开了头,他当然也是知道自己的情况的,“公孙大人也并非是不通情达理之人,他应该会明白的。而且,这些身外之物日后补上也可以。”
“说的也是。”慕容黎笑了笑。不过他自己明白这个日后补上的机会不大。
墨清方才所言没有错,乱世之中,无外乎秉持着自己心中的信念方可生存,他心中的执念究竟是守护还是仇恨,他并不想去知道谁最重要一些。
“我记得前些日子慕容国主染了风寒,如今可有好全?”墨清问。
慕容黎一怔,没有想到墨清居然记得这个,“多谢殿下关心,本王已经无碍。”
闻言墨清笑了笑:“那就好,免得不久之后慕容国主心绪不宁加上风寒,对腹中孩子不利。”
“……”慕容黎瞬间便明白墨清言中所指为何了,一时之间没了悠然的兴致,“本王很好奇,轩辕国主是为寻找殿下而来,殿下就不担心轩辕国主生气?”然后做出一些变态的行为?
现在可是在他的身边,很吓人好不好?
“不会生气。”墨清风轻云淡,慕容黎闻言轻笑,谁知墨清下一句话让慕容黎的笑容定格在了脸上,“吾王不过会疯狂一些罢了。”
“这……”慕容黎顿时静默,这不是比生气更可怕吗?墨清这情况岂不是要很悲惨。
“慕容国主放心,届时不管我如何,慕容国主必当是安全的,毕竟慕容国主还有守护。”那个时候,不管是心存怨怒,只要轩辕夕接近了慕容黎,执明都会不由分说的守在慕容黎身边。
一致对外的情况之下,轩辕夕的怨怒和嗜血就只有墨清一个人来承受。
“为何?”慕容黎竟有些疼惜墨清,他身后还有着执明的守护,而保护墨清的人如今却是走上了极端,这不是有些悲哀?
“吾王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墨清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终于是露出了隐藏的悲伤,“他不会轻易放手,我虽拥有了世人所认为的最好的一切,但是……他不会放手。”
因为心中极端的念想,他不停地在伤害自己,伤害他人,墨清并不愿意这样了。
“你希望本王如何帮你?”慕容黎叹息。
墨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