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先自散了,项述与陈星回到铁勒人的营地,一路经过无数背风地胡人的目光,项述不敢与他们对视,自打他接任大单于以来,还是头一次碰上如此严重的变故。
“为什么心灯没有用了?”
项述朝陈星道。
陈星说:“这要问你自己!放手!述律空!”
陈星挡开项述锁住他的手腕的手,挣扎了几下,项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威胁:“给我交代清楚!”
陈星丝毫不让,盯着项述,眼神里带着一股威严与正气,项述竟一怔,松开了手。
“你的心里只有复仇的念头,”陈星说,“被仇恨所凌驾,自然感应不到我的心灯。”
这话犹如当头棒喝,顿时敲醒了项述。从再入敕勒川开始,眼前所见惨状,族人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都令项述深陷在负疚感与仇恨之中,急怒攻心下,他出手全无章法,只想将进犯敕勒川的仇人碎尸万段。
一腔悲愤所起,双眼已被杀意蒙蔽,自然无法与陈星的心灯共鸣。
“你见族人惨状,内心便被仇恨所驱使。”
陈星眉头深锁,斥责道,“可我见我的族人尸横遍野,我又可曾找谁复仇去?往生者已逝,现在你最该操心的,是如何保护还活着的人!当下之事,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了。”
项述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
陈星说:“现在是敕勒川最危险的时刻,你如果再意气用事,明早别说给出交代,只怕大伙儿都要葬身在此地。”
项述抬起稍稍发抖的一手,示意陈星不必再说。
片刻后,项述终于恢复了镇定。
陈星:“为今之计,必须……”
项述说:“派出探子,寻找另外出山的通道,实在不行,天明时分,你随我一起,我们设法带队突围。”
陈星赞同地点头,二十余万人藏身此地,必须尽快设法转移,如今族人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是时铁勒族长来了,此人名唤“石沫坤”,意为发声之箭,昔年乃是项述之父老大单于带在身边的武士,四十岁上下,为人十分可靠,颇得全族上下敬仰。述律氏出身铁勒族,自担任大单于后,项述便不再管理本族事宜,俱交予石沫坤处理。
石沫坤也不避陈星,朝项述说:“述律空,你的安答车罗风,屠杀阿克勒族全族老少,连婴儿也没有放过,他麾下的武士周甄复活了,成了活尸妖怪,这场动乱正因车罗风而起,今日族长们都在,我不敢说,你一定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陈星:“!!!”
项述一手稍稍发抖,示意陈星不要插话,今天发生的事已经够多了,噩耗一个连着一个。
“你亲眼所见?”
项述眉头紧紧拧着,这打击甚至比初回敕勒川时所见的惨景更大,竟是令他有点站不稳。
“我听说的。”
石沫坤道,“撤离敕勒川时,咱们的族人与阿克勒人殿后,有不少人看见了车罗风与周甄,正并肩追杀阿克勒人,他们抢走了阿克勒的小王子,王妃才率众杀了回去。”
这时候,侧旁伸出一只手,拉了下陈星,陈星回头一看,见是肖山。
肖山正蹲在地上,拿了块不知道哪儿来的饼,朝陈星递了递,示意给他吃。
项述急促喘息,看了陈星一眼,陈星便点了点头,知道他想让自己带走肖山,于是与他一同走到铁勒营地边上去。肖山跳来跳去,朝陈星背上扑,似是想让他抱,陈星便只得背起他来。
车罗风、周甄……这该怎么办?陈星望向不远处的铁勒营地,看见项述跟着石沫坤到得营地中央,开始与铁勒族人议事,寻求解决办法。
“谁给你吃的?”
陈星朝肖山问,“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