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半年时间,明云绯急匆匆地改革礼法。
三年前她取消科举性别限制,在各地兴办女学,倡导女子读书习武,但几千年的封建糟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驱除的。
这片大地上还有千万女子困在后宅中不得脱身,为生育男婴肚皮鼓了又平,连自己的身体都做不了主。
在黎朝时,她时常为此感到哀伤,但她自保已拼尽全力,无法救世,只能麻痹自己。
如今她机缘巧合在这异世成为至高无上的皇。
她想打造一个乌托邦。
她令成亲的意义不再是此家女变为别家妇,怀孕生育的女官可休十个月产假,其丈夫同休。
一夫多妻制改为一夫一妻制,出轨罪编入律法。
同时,她令女官撰写文章、戏曲、小说、绘本散布于民间,中心思想只有一个——生而为女,顶天立地。
明云绯自己也写文章,她写:“女男平等并非生理的平等,而是人格的平等,生而为人,便是平等。”
她写:“成亲与否是每个人的自由,生育与否是女子独有的自由,任何人不得强迫,尤其是其父母丈夫。”
她写:“祠堂宗族须得以女为始。”
她有一篇文章令天下女子垂泪,是她尽可能将现代词汇翻译成好理解的语言,言明生育之苦,疤痕、疼痛、数不清的后遗症,甚至是死亡。
文章末尾,她说,“孩子的出生、人类的延续犹如淌着母亲的鲜血过河,身为人族,却数万年来视生育为不洁,打压女子,实乃荒谬。”
此文章在明云绯的刻意推动下传遍全国,有些女子犹如被惊雷劈穿混沌,拼尽全力进学考功名。
她们识得字后也写文章,光是陈述她生活里的悲苦与不幸就足以叫人落下泪来。
历史中常常被忽略的女子们用笔墨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后世称此事为民智的开端,平等的启蒙。
男子们发现贤惠能照顾一大家子的妻子变了,乖巧等着嫁人的姐妹变了,县衙里的官变了。
他们如三年前开科举时一样闹起来,甚至更盛大,有人不惜跋涉三千里进京跪在宫门。
明云绯算了算时间,有些急了,第一次表现出暴戾的一面。
改革必定要流血。
她亲至宫门,眉眼冷酷,“一群只会吸血的蝗虫也敢到朕跟前闹,你们来闹,不过是因为不能像使唤丫鬟一样使唤妻子罢了。废物东西,杀了正好用血给朕洗这十里长街。”
“胡说,我们是为了祖宗例法。”一书生打扮的男子站起高呼,“有违祖制,必得天谴。”
周瑶皱眉,小声道,“小栖姐,他就是徒步千里进京的那人。”
明云绯倒正眼打量他一眼,“徒步千里?”
“不止,是三千里。”那男子端的一身浩然正气。
明云绯将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扔给跪在他脚边的女子,淡声道,“今日若你杀了他,朕就赏你一个职位。”
那女子抬头,乌青的眼尾,她定定看着明云绯。
“怎么?”明云绯低头看她,嘲弄道,“伺候了三千里还没伺候够?”
“妖女休得胡言,我妻郑田氏贤惠懂事,绝不会被你这妖女蛊惑。”书生情绪激动。
“呵。”明云绯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