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红杏一口一个的痴傻公主已是听的初息直皱眉,她与百里青云算不了什么交情,初见时只是觉得她可怜,堂堂一国公主王世荣光沦落至此已是不幸,还要被人以言语折辱。却不想这红杏气焰嚣张到如此,抬手抹掉脸上腥臭的口水,冷冷地看了红杏一眼。既然紫衣宮侍已经开口将自己拉进来,自己一声不出地回去只怕也免不掉一场麻烦,既然进退两难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她一手握住红杏的手腕轻轻一掰,不成想听到十分清脆的一声骨裂,倒是让还有一肚子话想说的初息自行吓傻了。红杏惨叫一声松了握紧裙子的手,捂着手腕恶狠狠地怒视初息连说了三个好,“你们等着,三殿下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连裙子也不拿,直接捂着手腕离开了制衣坊。
紫衣侍女赞叹了一声,拉住初息道:“你也太厉害了吧?都没用妖力就把这贱人的贱手给掰断了?哎,你叫什么啊?我从前没见过你怎么?”
初息还在震惊自己的手劲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大,天地良心她只是想掰开红杏的手没想掰断啊!听见紫衣宮侍问自己,连忙从惊诧中回过神来,按照玄翎预先嘱咐地借口用了重洺的名字道:“哦,我叫重洺,新入宫不久,才被拨到浮云殿当值。”
紫衣宮侍欢畅地一笑,道:“你这额上的凤翎印记倒是活泼可爱。我叫紫衣,也是才被拨来浮云殿当值。以后若有什么不懂的你尽管来问我就是!”
看来这万泉国真是与世隔绝太久,连让整个妖界腥风血雨的炽元丹印记都不识,难怪玄翎放心她在这儿……
往回走的时候,紫衣悄悄地与初息说,红杏所言其实也不算离谱。
大公主虽然深得陛下的喜爱,但也是从前大公主神志清醒的时候,那时候万泉国第一美人的名号可不是看在她是大公主的份上而来,三艺三礼之选俱是头筹不说,还传闻凤求凰一舞昔日更是引来百鸟齐鸣共舞。紫衣也是自小都对兮雲殿下神往不已,却不想真的见到兮雲殿下时,她却成了这幅模样,昔日风采见不到分毫,还痴痴傻傻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方才,她是跟红杏积怨已久才冲动地跟她对峙,初息掰断红杏手腕她当时是爽了,但眼下又开始为初息担忧起来,惆怅道:
“三日之后,一旦兮雲殿下在寿宴上出丑,陛下往日对她的宠爱定然是不复了。那时三公主若要践踏浮云殿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也怪我一时意气之争,只怕要害惨你。”
初息倒是没那么多的担忧,从巫行宫一路来什么罪她没遭过,说不准玄翎三日之内就能找到炽元丹,离开万泉国后哪还管得了她们几个公主间的尔虞我诈?只是想到百里兮雲觉得有些可怜,看如今这形式她竟不知到底是被囚禁在牢笼之中更安全,还是重回到这尔虞我诈之中好一些。
见紫衣还在垂头丧气地自责,只能对着她浅浅一笑,道:“若是三公主诚心要与浮云殿过不去,有没有今日你我这些在浮云殿当值的人都不会好过,如今只不过是更不好过一些而已,又有什么好担忧?”
紫衣撇撇嘴,道:“你说得也对,我还是把希望寄予在大公主寿宴那日不要出丑上面好了…不行,这样一说,我得赶紧回去教会大公主寿宴之上的礼节,不要闹出笑话才是。哎呀,你瞧这裙子上被红杏那贱人捏出来的皱褶,还好不深,不然又得回制衣坊去返工。不过光这熨烫都要花上半日的时间了。我真要忙死了,浮云殿里的那些人也一个个的偷懒耍滑,清闲点儿的活全被她们给挑走了……”
受不了紫衣不停顿的抱怨絮叨,初息叹了一声:“裙子我来熨吧,正好我闲来无事。。”
“哎呀!你真好!好妹妹,那就拜托你了啊!”没等初息把话说完,紫衣把裙子往初息怀里一送,一边叮嘱着熨这裙子的要领,一边飞一样的跑走了。
初息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许久,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玄翎何时回来?
☆、第74章 冰火两重天再逃
按照紫衣说的,初息往铜斗里装上烧好的银炭,在裙摆的皱褶扑了些水又给上面扑了两层丝纱,才将被热炭烘透的铜斗压在皱褶上将其熨烫平整。熨烫平整后还要用一早磨好的萱草汁子涂在被熨烫过的裙面儿上使其恢复鲜亮的颜色,这才算完。
这一趟下来确实折腾了不少时间,玄翎与重洺都不在身边,初息有些百无聊赖,尽管对她而言等待并不是什么陌生的事情,却耐不住心头悄然爬上来的思念。
万泉国宮侍所传的裙摆有些厚重,她只好抱着裙摆蹲坐在门槛上数星星,夜风微凉带着些寒冰人鱼妖气独有的一点腥凉气。
初息打了个呵欠,捧着腮不禁想着炽元丹集齐之后自己该何去何从。妖界之大可容身之地甚少,她一向懒于修行,今日掰断那红杏手骨也是拜炽元丹所赐。可若想在妖界活下去,没有妖力没有修为便等同待宰的羔羊……也是造化弄人,她这样不爱与人相争的性子却偏偏生在了妖界,有独独能承的住炽元丹的神力。可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遇见玄翎,这样一来竟不知道这一生算的上幸还是不幸了。
她这么没边没际地想着,又打了两个呵欠困出两眼热泪后,迷迷糊糊地就靠着门边儿睡着了。头顶着门框,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晃儿维持平衡,睡得不踏实便要生出些梦境。
苍茫大雪天儿里她一脚踩进了个雪窟窿,半身都被积雪埋住,梦里她奋力想要从雪堆里爬出来,奈何因为蜷缩着睡在门槛儿上导致梦境里四肢怎么也伸展不开。眼看雪下的越来越大,积雪要没过她的脖子了,急出一脑门的汗时后领被人扯住,紧接着身子一轻从雪堆里被拔萝卜似的扒了出来,落在一个暖和的怀抱里。这怀抱熟悉的即便是她闭着眼都能知道,自然而然地伸手环住抱着她的人的脖子,往那人怀里使劲儿躲了躲,想汲取更多的温暖。
“这样睡着等着受凉吗?”玄翎无奈地看了眼两只胳膊八爪鱼似的缠住自己脖子的初息,摸到她因为睡在风口上被冻的冰冰凉的身子,边用神力给她取暖,边抱着她往屋内的床上去。
初息是觉得暖和了,贴着玄翎脖子的脸蹭了蹭,蹭得后者僵直了后背站在床前,尽管一张脸还是没什么情绪表露,却也能看的出她的呼吸不如之前平稳。好半天后,才轻叹了一声将人放到床上把被子扯过来给她改好,坐在床边小声地抱怨一句:“从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惹祸精呢?”
被抱怨的人不满地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地不知是梦里还是现实,眼睛里看见玄翎模模糊糊地轮廓,本能地伸出手来摸了摸玄翎压在自己被子上的手,呓语了一句什么玄翎没有听清,由着她抱着自己的手再度睡去。直到天亮前,她亲了亲初息的额头,在睡梦里的初息耳边又嘱咐两句莫要再管闲事之后,离开继续寻找炽元丹的踪迹。
初息一睡便是到了日上三竿,托万泉国王宫奢华的福,宮侍们有单间可住不用挤在一张床上,她呆在整个宮侍房的最末尾处,若不是紫衣过来取越鸟裙,她还能再睡一会儿。
大概是昨夜吹了风,这会儿眼皮子发沉脑袋发晕,从床上起来的时候鼻子一痒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只怕是昨夜受了点儿风寒。一边去取越鸟裙一边暗自念叨以后可不敢再睡在风口了,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床铺,昨夜她是什么时候上的床?怎么一点印象也没?
紫衣接过裙子来,瞧见初息双眼泛红,脸颊也有些发烫,问道:“咱么人鱼一族一向不爱发热症,你倒是稀奇?怎么好好地感染上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