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骁还未回答,旁边的魏治却突然跳起来,叫嚷道:“他哪里比你好看!”
结果声音太大、惊动了正摇头晃脑背“之乎者也”的老先生,个人都被太傅告了状。
昭妃得知此事,除了自家的宝贝侄女外,剩下两个,都毫无例外地罚了十下手板。
打完了,魏骁跟没事人一般,照旧读书习武。
魏治却哭了大半个晚上,最后,还是赵明月从小厨房偷摸顺了一碟茯苓糕哄他,他这才抽抽鼻子,不哭了。
“一点也不疼,”魏治说,“我、我是故意哭给母妃看的,阿蛮表妹,你、你看,你也被骗过去了吧?”
赵明月知道他在说假话,却也不拆穿他,只是嘻嘻哈哈地笑。
两个小不点并肩坐在廊下,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细长。
魏治忽然说:“你别再好奇魏炁的事了。他是个怪人,可奇怪了。”
“怪?”
“你不觉得么?他一点也不像个四岁的孩子,我可不认他是我的弟弟,”魏治咕哝道,“有时候他盯着我看,我手臂上都冒鸡皮疙瘩……你、你不知道,去年秋狩,父皇与他同乘一骑,结果马匹受惊,把他甩了下来,他那只手当场便折了,折成这样,你看。”
他把自己的手臂摆成一个扭曲的弯折姿势。
“骨头凸出来一截,血流了一地,我都吓得……吓得哭啦,连父皇都急得满头大汗。可他竟然一颗眼泪都没掉,反而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魏治冷哼,“其实他才是怪物呢!”
“都说他聪明,但我觉得,他明明就是古怪!”
“……”
赵明月一怔。
但其实这话从魏治的嘴里说出来,本不过是句孩子气的玩笑话,并无什么诅咒的恶意。
只不过谁也没料到,短短两个月后,却一语成谶。
从赵明月入宫,到魏炁变成魏弃,富丽堂皇的朝华宫一朝门庭冷落,中间,拢共只隔了几十日的光景。
魏炁从前不来与众皇子一同上课,是因为天子随时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后来,魏弃不来,却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离开朝华宫的资格。
赵明月还记得,自己那时因好奇魏弃的处境,撺掇魏治带自己摸进朝华宫去。
两个人鬼鬼祟祟躲过侍卫,顶着一脑袋杂草、一前一后钻过狗洞。
结果一抬头,却发现魏弃就在两人步开外,眼神漠然,静静地盯着他们,不知已在那站了多久,竟自始至终没发出半点声音。
两人顿时都傻在原地。
后头钻进来的魏治,甚至忘了爬起身,如朝拜一般跪倒在魏弃身前。
少年披散着头发,一身素衣,形销骨立,额上还绑着根醒目的白色布条。
她看着,恍惚明白过来:这是在服孝。
忙一骨碌爬起,有些手足无措地向他解释:“哦、我,我是过来……”凑热闹?看笑话?
好像什么话都说不通。
她只能结结巴巴道:“……九殿下,节、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