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来就只是为了这个,听他答应了便要告辞,慕容珩却开口道:“长德,上茶。”
这却是要留她说话了,长德将两盏茶放到二人手边便退了出去,留下两人独处。
慕容珩摩挲着杯沿,缓缓道:“科举之事已经落下帷幕,少了赵丞相等人的干涉,这次的进士大多寒门出身,三日之后便在宫中举行琼林宴,届时皇城司护卫安全,你要多上些心。”
叶倾垂眸道:“我记下了。只是……我也有一事要求你。”
慕容珩唇角轻弯,“你求朕,这倒真是难得。”
叶倾正色道:“我想等琼林宴结束之后,陛下在朝堂上询问我母亲案子的进度,我希望到时候能换掉主审方敏,让三殿下来。”
可慕容珩却盯着她,一直沉默着,他的沉默让叶倾摸不清他真正的想法,叶倾按捺不住,站起身来,“我希望陛下能清楚,我为陛下驱使,从来都不是为了你的皇图霸业,也不是为了朝中招揽多少人才,我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我母亲的案子。”
叶倾越来越激动,不经意间将桌上的茶盏挥到地上,发出破碎之声,可她却一直直视着慕容珩,等他的回答,慕容珩慢慢道:“为什么会让阿玖来主审,你们关系这么亲厚?”
叶倾早知他多疑,打消他的顾虑,“我与三殿下并无特殊往来,陛下出于什么心思让他主理科举之事,那我也是同样的心思。”
慕容珩明显放下心来,道:“瞧你这性子,火气可真大。”
叶倾既然听出他话语里有转圜的余地,便也不再咄咄逼人,她弯下腰去将茶盏的碎片捡起,只为了方才无意间的冲动之举而赔罪,也是为了给两人之间一个台阶下,可她的手指却不慎被划破,伤口还有些深,瞬间流出血来。
慕容珩也看见了,看了她一眼,道:“把手伸过来。”
叶倾将手置于身后,“不妨事,留一会儿就会凝住。”
慕容珩却不容她拒绝,将她的手拉了过来,从袖中掏出绢帕缠绕在她的手指上,“你如今是朕的人,就算是小小的伤口,朕也不愿你发肤受损。”
叶倾听到他口中的话,眉头一皱,慕容珩将她的反应收进眼底,软了话语,“你方才所说,并非朕不愿,只是你考虑事情与朕不同,你的急切之心朕可以理解,只是你也应该知道,朕让阿玖来管科举之事已经让赵丞相等人按捺不住,若是过不了多久就让他再接管你母亲的案子,恐怕她们还会生出事端来。”
慕容珩的话是为了安抚,却也是实情,叶倾不说话,只将手指从他手中抽|出来,闷闷道:“我知道了。”
慕容珩却状似无心道:“上次朕给你的那个药膏,你给了霍司?”
第15章征服(上)
叶倾立刻生出戒备,“是他说的?”
慕容珩笑道:“你紧张什么?还是说你们两个人有什么事情瞒着朕?”
与他靠的太近,让叶倾没由来地便觉得压抑,她退后一步,“陛下说笑了。”
慕容珩也没想隐瞒,“你是不是已经猜出来那日的刺客是他,朕要不是看到那个瓶子,还真不知道他受伤了。”
叶倾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目的,只道:“那日也是凑巧,我的伤已经好了,本来就用不到。”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这话像是陷阱一般,叶倾道:“陛下想让我问什么?问你为何一边杀人一边救人吗?”叶倾说着,嘴角微翘,那双清冷的眼眸里因为嘲讽而变得生动,“陛下是慕容氏的人,三殿下也是姓慕容的,你们慕容氏的人自相残杀也好,阴谋算计也罢,与我有何瓜葛。”
慕容珩见过她道尽涂殚,哀毁骨立的模样,可即便她处境再为艰难,她身上的刺也总是拔不掉,但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这样也十分有趣,甚至他忍不住去想,究竟要到何时,她那一身软刺才会彻底收敛下去,他开始有些期待,除了征服这个天下,征服眼前这个女人,也让他跃跃欲试。
叶倾见他不说话,幽深的眸子里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听慕容珩道:“好好为朕做事,朕答应你的,都会兑现。”
竟然就这样放过她,倒是真的让叶倾没有想到,叶倾不愿与他多纠缠,垂下眸子,将手中绢帕丢在桌上,那血已经止住了,叶倾淡淡道:“臣告退。”
说着也不等慕容珩允诺便转身离去,慕容珩看着她的身影,如瀑长发垂落在白衣上,腰如束素,不染纤尘。慕容玖拈起桌上那染了血的帕子,忽地笑了。
长德走了进来,蹲下|身默默将地上的碎瓷片捡起,方才这茶盏摔碎的声音隔着一层门也能听见,既然陛下并没有让他们进来,必然是不需要,那叶大人总爱言语顶撞陛下,慕容珩虽纵着她,可他以为慕容珩难免还是会有些不虞,可没想到他看上去倒像是心情不错。
慕容珩在他头顶吩咐道:“一会儿去宋九那寻了解药,给叶倾送去。”
长德不敢多问,应下之后取了东西,便去往皇城司官署,将东西交到叶倾手里,叶倾将东西收下,也不理会他,他自己识趣,“那长德便回去复命了。”
叶倾轻轻嗯了一声,长德便退了下去,霍司从门外进来,正好看见长德离去的背影,他常往宫中去,自然是认得长德的,却不知道他来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