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呢,她就是不怀好心,想让我们都像她这样,不男不女,不伦不类的。”不知为何,沈知意看着眼前恣意快活的方予安,心里就觉得不痛快,再加上定国公已经明确拒绝了他父亲想要结秦晋之好的用意,这更让沈知意对于方家人,憎恶更深。
方予安确实活的恣意,在回晖都的路上,方弘翊就说过,让方予安做自己想做的事,吃饭,穿衣,交友,一切都随自己;而方予安如今面见过圣上之后,又是名正言顺的郡主,更是没有几人能在身份上压的过方予安,所以她还是和在戎晖城一样,并没有着女装。
方予安今日所穿的,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男装,而是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飞鱼服那样的衣服,上装是锦衣窄袖,下装是百褶长裙,发型更是简单的高马尾,抛开女子裙装的繁冗复杂,以及男子服装的单调简单,方予安的这身打扮,既很好的突出了她英姿飒爽、高挑的外形,以及减弱了女子的阴柔,反而平添了积分力量之美。难怪一进入园中,就吸引了所有的人目光。
而沈知意正是既羡慕方予安可以如此平心而活,又对于自己又无法不在乎世人的眼光而做自己真正想要去做之事,感到羞耻,两种矛盾的心情交杂在一起,所以她才会对于像方予安这样的一类,感到万分厌恶。
“沈小姐,穿什么样的衣服,做什么样的打扮,是每个人的自由吧。大启朝有律法规定女子只能穿像你们所穿那样的裙子吗?哪条律令规定了女子就只能梳你那样的发髻了?我没有违反任何一条律法,你要是觉得碍眼,可以选择把眼睛比起来不要看啊!”方予安也有一点生气了,这个沈知意怎么回事,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
“虽然没有律法规定,但咱们《女诫》、《女则》上面说的很清楚,女子就应该温良恭俭让,贤惠淑德美,而不是像你这样,成日里只知道打打杀杀,没有一点女子样!”
“那又是谁规定的,世间女子就只能有一种模样?说话温声细语,吃饭慢条斯理,走路弱柳扶风才是女子吗?是只有穿了裙子,化了妆才是女子吗?是不是女子,是什么样的女子,难道不应该是因为自己的内心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来决定的吗?”
楚望辰刚随着下人走入花园时,虽然还未见到方予安,但她的声音却依然传了过来,而和楚望辰同行的太子和方予怀,也一样听到了方予安的话。
“说得好!只有自己才能决定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予怀,你这个妹妹,可真是个妙人啊!”楚宁琛话虽然是对着方予怀说的,但是眼睛却一直看着方予安。这个小姑娘,自打方弘翊他们回晖都的第一天,他就注意到了。此时在这里又见到了方予安,楚宁琛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高兴。
方予安听到声音后,这才反应过来,有其他人过来了。抬头一看,竟然是楚望辰、太子以及自己的哥哥。方予安恭恭敬敬地行完礼之后,就毫不客气地朝方予怀瞪了一眼。要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么会一时控制不住脾气,和这帮幼稚的小姑娘置气呢。
而刚才吵得正欢的姚芊芊和沈知意,在看到竟然都惊动了景阳王和太子,以及正主方予怀时,都产生了一种背后说人坏话,却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的窘迫感。一时间就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好在这几位公子还是很有世家风范的,本就与楚望辰和楚宁琛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们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计较的,而方予怀联想到刚才方予安朝自己瞪的那一眼,大概也了解了一些情况,当下也只能当做无事发生,原谅了她们。
姚芊芊和沈知意均是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两个人再次落座之后,沈知意忍不住,还是朝方予安不怀好意地说道,“听闻定安郡主最喜舞刀弄枪,在戎晖城甚至亲自训练新兵,想必身手一定很了得。今日是芊芊的生辰,定安郡主要不然舞一段,助助兴?也给大家彰显一下,你英勇的气质?”
方予怀有些生气,这是把他的妹妹当做是那种登台表演的艺伎吗?可方予安却制止了方予怀。
这个沈知意,今日一直针对她,她刚才就已经看她不顺眼,本想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息事宁人,没想到她竟然蹬鼻子上脸!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反击了!
“好啊!既然你这样的弱女子想见识一下,那你今日就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本郡主的剑,可是很锋利的!”说罢,方予安一撩下摆,一脚踏上桌子,踏入了中间的空地。
“哥哥,你的笛子带了吗?可否为我伴奏一曲?”方予安抽出自己身上的软剑,细细地擦拭着。
“予安,哥哥今日没带笛子。你真要表演吗?要不你稍等一下,姚小姐,听闻你很善音律,请问可否有什么乐器,能否借我一样,为舍妹伴奏助兴?”方予怀今日原本是去东宫找太子的,结果没想到却被太子带到了户部尚书家里。
“世子,您等等,我有笛子,我这就给您去拿。”然而不等她动身,就传来了箫声。原来是楚望辰,他从怀里拿出随身带着的箫,已经开始吹了起来。
而方予安在听到楚望辰的箫声时,脚下便已然开始行走起来。
只见方予安穿着一身红衣,拿着一柄软剑,或突,或刺,眼神坚定,表情严肃,一招一式都透出一股万夫莫敌的气势。而随着楚望辰的箫声,方予安也在不停地变化着姿势。一会如金戈铁马,一会又犹如江南温柔的流水。
众人都没有想到,方予安竟然真的能舞出如此精妙绝伦的剑舞来。楚宁琛更是盯着中间的方予安,眼神愈发的炽热和坚定。这才是他想要的。
沈知意也看呆了。她当然也看过别人表演剑舞,但是他们表演的都和看方予安的表演时的感觉不一样。别人的表演更多是赏心悦目,而方予安的表演,却能让人亲临战场。
突然,方予安一个转头,凌厉的眼神直接对上了沈知意。沈知意竟被方予安眼眸中坚定的气势所骇,无法动弹半身。而方予安却举着剑,剑尖直指沈知意!
当楚望辰的箫声停止时,众人看到,方予安手中的剑,距离沈知意的眼睛,还剩三寸不到!而沈知意却被吓得冷汗直冒,可是却一动也不敢动。
方予安盯着沈知意的眼睛,眼眸里尽是淡漠。许久之后,方予安才收回手中的剑,“记住,我不是你们能随意招惹的。下次想惹我之前,先想想我手中的剑!”说罢,方予安转身朝着楚望辰走去。
“多谢辰王殿下为我伴奏。”行过谢礼之后,“哥哥,我累了,就先回府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姚府。
楚望辰看着只和自己说了一句话就走了的方予安,不禁无奈地笑了笑。还是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啊。楚望辰垂眸擦拭着自己的箫,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楚宁琛眼中露出的那种势在必得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