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方予宁还是没有逃脱跪祠堂的惩罚;方予安虽然之前了解过方予宁的想法,但她没有想到,自己和家人一直娇宠着长大的小姑娘,竟然真的敢独自面圣陈情;
方予安不相信方予宁所说的,对太子一见钟情这一类的话,但相信方予宁或许对于楚宁琛有好感,毕竟如此位高权重又丝毫没有架子、温文尔雅的男子,这世间很少有女子不喜欢吧;但若说方予宁对楚宁琛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程度,方予安是不相信的。
而方弘翊却是始终不愿意相信,方予宁竟然真的敢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眼下的难题。这不是在解决问题,这不过制造另一个问题,来转移现在的这个难题罢了。他气方予宁自作主张,他更气的是自己已经是垂垂暮年,能够为小辈们遮风挡雨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即使他想再去做什么,恐也来不及了。
次日,街口的布施栏便张贴出了皇家的公告,昭告天下,定国公府的嫣然郡主,即将成为皇家的新妇,待南边的海寇之乱平定之后,择日成亲。
几乎是与公告张贴出来的同一时间,东宫送来的聘礼便流水般地被抬进了定国公府,来送聘礼的,依然是常大监。
“国公爷,虽然圣上的赐婚比较突然,但是咱们东宫为太子殿下准备迎娶新妇的聘礼,皇后娘娘可是早些年就已经备下了的,可见太子殿下的诚意啊。这是礼单,您瞧瞧?”常大监将礼单拿出,展开,才发现这礼单竟足足有两米多长!可见聘礼是多么的丰厚了。
事已至此,方弘翊也不好拂了常大监的面子,便只得接过礼单,细细地看了看。
“国公爷,不知嫣然郡主此时在何处?这些聘礼毕竟都是给郡主的,是否请郡主也过过眼,这样才比较好?”常大监一边询问着,一边用眼睛在四处寻找着。听闻这定国公府的人,属实都不愿与东宫结亲,之前的方予安更是狂妄至极地跑到东宫去要求太子殿下退婚,真是不知好歹!还有这国公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定国公府办的不是喜事,而是丧事呢!
“予宁昨日睡到晚,想必此时还未起身吧。老夫这就派人去叫她,常大监若是不着急回去复命的话,不如随老夫去院中坐坐?”方弘翊一边示意方予怀,一边邀请常大监随他一起去松鹤堂稍作歇息。
很快,方予怀便去祠堂接出了方予宁,并安排人送她回了小院梳洗,还派人去请来了林月婵为其扎针。若是让东宫的人看出方府对于这桩婚事的真实态度,若是让太子知道了,不知又会惹出多少事端来。
方予宁昨夜一夜未睡,此时听闻常大监送来了聘礼,即使自己万般的不适,她也知道,此时万不可漏出任何一丝的不悦,否则,自己昨日做的那些努力,就真的是白费了。好不容易才将事情处理到现在这个局面,万不可再出任何差错了。
常大监看到方予宁之后,虽然面色苍白,但表情是真心喜悦的,不似作假;且倘若真是昨夜没有休息好,今日这般憔悴也还算说的过去。而方弘翊虽然一直冷着脸庞,方予怀看上去也面无表情,但总归不像是昨日那般抗拒了。只是没有见到那方予安,不知她看到这么多的聘礼,心里作何感想。
聘礼也送到了,方予宁也看过了,常大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为了显示太子殿下的恩典,常大监小声地对方弘翊说道,“老奴听闻圣上给国公爷准备的时间非常短,而南边的海寇又异常凶险,太子殿下命老奴告诉国公爷一声,到了江阳府,国公爷可去统领府寻一位叫做徐寿春的师爷,他是太子殿下的人,必要之时,他可为国公爷提供帮助。”
“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也请您转告太子殿下,老臣必将竭尽全力,平定江阳府之乱!”
很快,便到了方弘翊挂旗出征的日子。明面上,定国公府已经因为姻亲的关系,牢牢地绑在了太子殿下的船上,所以在送别的人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太子殿下,他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毫不顾忌地与国公爷亲切地交谈着。
朝中的大臣,此时的他们无论当初是否赞同由方弘翊前去平乱,现在都站在送别的队伍中,殷殷嘱托道。
而另一侧,方弘翊的家眷亲属们,方予怀带着两位妹妹,以及一众家丁,看着不得不再次披甲上阵的祖父,心底一阵阵悲凉。
今日,也是方予安和方予宁,自赐婚事件之后这么多天的时间,第一次相见。方予安自责因为自己的自私,将自己唯一的妹妹拖入火坑当中;而方予宁,则好似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不再像以前那样,活泼开朗,而是与任何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显得有些疏离。
而送走了方弘翊之后,众人起身回城之时,楚宁琛却越过丛丛众人,无视一旁地方予宁,而是径自来到方予安的面前。
而方予宁看到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的楚宁琛,眼神暗了暗,便扶着自己的婢女,先行上了马车。
方予安看到眼前的楚宁琛,便气的牙痒痒。今日这些事,都是因为这个太子以权谋私,搞什么赐婚,害的她家宅不宁。
“定安郡主不觉得可惜?看到孤送与你妹妹的聘礼,不觉得后悔吗?”楚宁琛调笑地说道。
“您也说那是我的妹妹,姐姐自然不会觊觎妹妹的东西。太子殿下多虑了。既然阿宁同意嫁给你,还望太子殿下日后能善待舍妹。”
“那是自然。当日孤就与你说过,若你嫁给孤,孤便会护你一生;如今既是阿宁嫁与孤,孤自然一会护着她的。”
“那予安便谢过太子殿下了。”说完这句话,方予安随便拜了拜行了礼之后,转身就想回到马车上去。
“今日,孤是因为阿宁才过来的,可是那个非你不可的景阳王呢?今日为何不在?”楚宁琛不提还好,提了之后方予安才发现,今日确实没有见到楚望辰。这的确有些不合理,往常像这种重大的出征,景阳王作为皇室宗亲,也是理应到场的。
“原本圣上一直在犹豫,究竟派不派你的祖父去江阳府。你可知,是谁最终改变了圣上的想法?”楚宁琛凑近方予安,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出三个字,在成功看到方予安变了脸色之后,楚宁琛这才大笑着随众人离去。
方予安,你等着吧,总有一日,孤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才能解你给孤带来的拒婚之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