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朦胧,昏暗的室内只点了一盏如豆夜灯,影影绰绰。
音音翻来覆去睡不着,季淮那句“我所求的,不过一个你罢了”,反反复复在她心中回荡,让人久久不安生。
季淮在她心中,一直是兄长般的存在,如今她第一次,将他作为普通男子来审视。
扪心自问,季淮的确是个极出色的男子,而且季家,有她最贪恋的温情。与他们在一处,她仿佛又有了家。可她心中对他并无男女之情,这对大哥哥,真的公平吗?
她脑海里混沌一片,干脆披衣起身,步至廊下,抬头看清朗的月。
今夜天朗气清,倒是难得的好月色。她暂时抛下了那些烦闷,微舒了口气,绽开安谧的笑,纯澈的杏眼弯起,倒映在月色下,流光潋滟的美。
咔嚓一声,有树枝折断的声音,在这静夜里格外清晰。音音吓了一跳,转头去瞧,便在那处残缺的院墙后,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江陈倚靠在那株虬结的梅树上,拎起手中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口。清俊的脸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有股子疏离的慵懒。
他也在瞧她,看见那抹惊慌神色后,忽而自嘲一笑,将手中酒壶一扔,朝她而来。
音音瞧见那颀长身影一步步走来,本能的想避开,转身迈进了内室,关门时,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摁住了门扉,如何合不上。
男子一只手撑着雕花门,垂下头,看小姑娘的眉眼,声音有些微的低沉,他说:“沈音音,你能不能离季淮远一点?”
音音这回是真的有点恼,凭什么呢?他又凭什么来干涉自己的私事?
她仰起脸,一点也不想妥协:“不能,我因何要离大哥哥远些?我同大哥哥,向来如此。”
江陈面上的神情变幻一瞬,想起今日黄昏的巷子里,她与季淮凝眸相望,彼此眼中,都有明亮的光。她二人离的那样近,投下来的影子纠缠在一处,多像恩爱的眷侣。
他眸中有暗沉的厉色沉下来,胸中戾气翻涌,搅的他近乎失了理智,忽而俯下身,在她耳边问:“沈音音,季淮亲过你吗?”
音音面上染了薄怒的红,再不想听他说浑话,伸手便来推他,可触到那坚实的胸怀,却是如何撼不动。
他身上有桂花酿甘醇的酒气,危险又蛊惑,长腿一跨,便将她抵在了门扉上。
他看见小姑娘面上泛起了红晕,轻轻咬住了唇,便以为这是默认。酒气混着胸中的戾气直冲上来,让他头疼难耐,季淮亲过她啊,那画面只一闪,已是让他酸涩的微弯了腰,涌出一口腥甜的血气。
在这铺天盖地的嫉妒里,还夹着巨大的恐慌,让他微微眯了眯眼,俯身便吻上了她娇嫩的唇,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攻城略地。
他轻咬了下她的唇,强势又温存,一点点敲开她紧闭的唇齿。音音鼻息间都是他身上沉水香的清冽,恍惚见又听见他微哑了声音,低沉的浑话,他问:“我亲的好,还是他亲的好?嗯?”
这样的浑,让音音气到发颤,眼里浮起水雾,抬手便捶打他的肩背,却依旧挣不得一丝喘息。
那杏眼里的水雾越聚越沉,啪嗒一声,砸在了江陈的面上,让他脊背一僵,顿住了动作。
男子昳丽的眉眼垂下来,瞧见小姑娘满面的泪痕,酒气顿时散了些,抬手替她拭泪,一壁道:“沈音音,你哭什么?”
可小姑娘并不答话,只沉默着,大颗大颗的砸下泪珠。
生死里走过,战场上鏖战过,官场上亦是经历过无数危机难解的局面,他从来都是沉稳而笃定的,可今夜,这是江陈头一回觉得,无措的很。
“沈音音,不许哭。”
“沈音音,不哭了成不成。”
“沈音音,你。你别哭。”
“沈音音,是我不好。”
音音一句话也不应,身子轻颤了颤,忽而低头,咬住了他的小臂,她下了狠劲,直咬的满口血腥气。
江陈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任由那鲜红的血一滴滴落在袍袖上,只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语调轻柔的不像话:“小心着,我身子硬实,别伤了牙口”
音音忽而觉得无力,趁机挣脱他的桎梏,回身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是真的气恼,他凭什么如此待她?
她坐在榻边,拢着单薄的衣裳,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阿素掀帘进来,便见了床边眼眶通红的姑娘。她吓了一跳,手中的盥洗盆哐当落地,问:“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音音抬手抚了下微微红肿的唇,低低道了句:“这一回,又要麻烦大哥哥了。”
阿素没听明白,疑惑的“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