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外号曾经传到过太后耳朵里,总是怀疑儿子跟大臣们过从甚密的太后对这对师兄弟从来没有好脸色。
当然,太后现在对夏洛荻已彻底改观,于是朝中就剩闻人清钟一个眼中钉了。
被一顿阴阳怪气之后,闻人清钟也不生气,笑着说:“实不相瞒,师兄昨夜还真的梦到了你……当年进师门时的样子。”
夏洛荻的眼神一下子冰冷下来。
她永远忘不了,进师门的第一天,那个狐狸一样的少年看了她一眼,故意问老师——
“哪里弄来的新玩具,可以给我吗?”
因为这句话,他被乐修篁重重地责打了,但他也得到了他想知道的。
她那时没能压抑住自己的仇恨。
就在一息的对视之间,闻人清钟没能从她眼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称赞道:“你养气的功夫进益了。”
“无聊。”
夏洛荻懒得再理会他,拿着书正要走出去,便见御书房的大门打开了。
深秋的风从外面吹入,带起一阵冰寒。
高挑的人影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进来后径直走向夏洛荻,面容冷峻,看不出喜怒。
夏洛荻张了张口,却是身后的闻人清钟先道:“臣,拜见陛下。”
……她已不是臣了。
封琰走到她面前,在她还略有些恍惚时,取下臂上带进来的狐白轻裘搭在她肩上。
“外面落霜了。”
他也没有多说别的什么,对闻人清钟道:“鸿胪寺正上个月病死在北燕了,即日起,你卸任都察院,暂代掌其职。”
鸿胪寺负责主理诸藩邦交,比起都察院都御史算是平调,官阶未变。
皇帝三五不时会下一些把闻人清钟调到完全不相干的衙门去的旨意,对此闻人清钟也并未有什么异议,领旨谢恩后,又问道:“陛下的书还借臣吗?”
封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隔空丢在他怀里:“借了,没别的事就去前殿议事。”
闻人清钟将手上的书翻过来,书名三个大字:黄粱记。
……看起来皇帝今天火气不小。
夏洛荻沉默了一阵,道:“陛下要议政,妾回侧殿以茶相候。”
封琰握住她的手,说:“朕送你去。”
“臣恭送陛下。”
待出了门外,封琰似乎想起什么,回头看向闻人清钟,漆黑的眼眸如同幽邃的深潭一样。
“你还忘了恭送昭嫔。”
在这一瞬间,闻人清钟平素随性自如的面具裂开了少许——君主在告诉他,不该靠近的,就远远滚开。
他看着地上两个几乎融合在一起的影子,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
“恭送,昭嫔娘娘。”
……
宣政殿侧殿。
高昇让内监们将茶具等一应事物摆好,察觉皇帝和夏洛荻之间气氛不对,便识相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