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都是高高的玉米地,经常下地的村民顺着垄沟,踩出了一条窄窄的小土路,杂草长满两侧。
大早上和老丈人来的时候,杂草上还沾着露水,现在已经干掉。
张国全押着“人贩子”向地边走去,后面跟着的是背着双手的老丈人。
和大女婿,二女婿的狼狈不一样,杨老怪感觉浑身充满了劲。
在王永贵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撕破的衣服上沾满了泥污,而张国全也是那样的狼狈,原本白色的汗衫在地里追逐的时候,早已被汗水浸湿,整个人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就是这样狼狈的张国全在离开那片庄稼地,向着村里走去的时候,先是第一个出来的村妇准备到草垛薅点麦秸烧锅,肩膀上挂着粪兜子,还没到草垛跟前呢,首先看到了从地里赶来的张国全。
那村妇定眼一瞧,顿时惊讶极了,都忘了自己出门准备干啥来着。
背着双手的老头,她认得,是村里的杨老怪,走在前面的张国全,她也认得,是杨老怪家的二女婿,可那二女婿押着一个人,脸上带着黑巾,她一时认不得了。
等到杨老怪家的二女婿靠近,村妇冲着喊了一嗓子:“国全,那人谁啊,大早上的带着黑巾作个啥。”
更奇怪的是张国全押着那人的双手,好像是在押一个犯人似的。
张国全开口说了,一想起要说出口的话,脸上充满了尴尬,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向大人撒谎一样。
连着说出的话也变得结结巴巴:“啊,那个,这个,这是人贩子。”
说完了,心里跟着砰砰乱跳,生怕被那人家发现出他的异样似的。
可那村妇哪里还会在意张国全的异样,当即一拍大腿,惊呼出声:“哎呦呵,人贩子?真得是个人贩子?”
张国全深呼一口气:“是的,就是那个胖老怪。”
和张国全的尴尬不一样,杨老怪表现的很自然,洋洋得意的脸上,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是我家国全娃子抓到的。”
“哎呦呵,了不得,这可真了不得。”村妇粪兜子都不要了,直接扔在地上,向着村里跑去。
一边跑,一边大喊着:“快出来人啊,人贩子抓住了,快出来……”
看着村妇激动的样子,杨老怪赶紧嘱咐道:“永贵,现在开始一句话都不能说,就算别人打到你,也不能哼出声。”
过了一会,看着大女婿毫无动静,也不回答他到底听见了没有。
杨老怪看着从村里涌出来的村民,急的往王永贵屁股上踹了一脚:“听见了没有?”
“啊,爹,听见了。”
“听见了,你咋个不吭声?”
“不是爹你不让说一句话吗?”
“嘿,行行行。”杨老怪想气又气不起来:“国全娃子,护好你姐夫了。”
看着从村子里涌出来的村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妇女们扛着粪叉子,小孩们拿着石头。
这架势,甭说张国全心里跟着突突乱跳了,就连杨老怪也是咽了口唾沫。
张国全小声的说:“爹,要不,咱还是回家吧。”
乌泱泱的村民带着压迫的气势,个个脸上都挂着让人恐惧的杀气,这样的场面,张国全觉得能不能护住姐夫,真得另一说了。
杨老怪也一改刚才淡定的脸色,再怎么掩饰,还是能看出他脸上露出的慌张。
可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他只得强压下内心的慌张,绝不能让自己的连环计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偏差,对二女婿说道:“想往后退是不可能了,永贵,你可坚持住了。”
“爹,你放心,我就算被打死,也不会让他们把我脸巾给扯下来的。”王永贵倒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听到姐夫的决心,张国全心里充满了百般无奈,姐夫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庄稼地不被别人抢走,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妥协,同时,也向自己的内心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