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开始戚乔就一直心神不宁,楚翊走的时候略深沉的看了她一眼,却是什么话也没问,气定神闲的走了。
紫怜说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左右,戚乔望望天,她再不走,恐怕就错过了。说实话,那日丢了休书就离开苏府,确实仓促了。紫怜说他很不好,如果她今天不去,终是不能心安的。
下了决心,她又抱歉的跟两个店员说有些事出去,为了不加深他们的怨念,她一人给了一两银子,这才匆匆忙忙的出了店门。
苏府,她很久没去过那个方向,雇的马车在离苏府一段距离时她就下了车,朝西河走去。
这条小河她只远远见过,并未去坐过,也曾遥见那边的风景雅致,一道八角楼亭延伸的看台紧挨水面,远远看去,就像是筑在水面上。
只是如今秋深气冷,枝叶干枯多了几许萧瑟。戚乔越走近,心景越是复杂紧张,慢慢的,透过杂乱的枝桠缝隙,她当真看到了苏振宇独站在看台上,遥对着粼粼水面,颀长的身姿越发清瘦,那一头泼墨般的齐腰长发,随微风轻微飘动,映着远山的烟雾飘渺,竟似谪仙下凡,如梦如幻。
戚乔的走近惊动了紫怜,紫怜看到她眼睛惊喜的睁大,他就知道,妻主是不会不管公子的。戚乔跟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的走向苏振宇。
一转两月有余,纵使她以为有了楚翊就可以忘了他,可一旦亲眼目触,仍是内心一阵波动。毕竟,她曾经为这个男子付出过,如今又得知负了他,亏了他,害了他,她更是内心纠结万千。
苏振宇只当是紫怜靠近,并未回头,只低声出言:“紫怜,让我静一静。”
戚乔微顿,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全然不同以前的悦耳动听,就是冷言讽刺时,那声色都是纯净的。心里一疼,她执意走上前。
苏振宇似有些不耐,拧着眉心回头,“怎的不听……”当看到是走在身后的是戚乔,他全身一滞,几乎连呼吸都窒住了,不可思议又不明所以的盯住她。
“振宇……”戚乔也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他的脸,以前莹润的肤色灰暗无光,青春朝气的脸庞也瘪了下去,好像失了水的桃子,尤其两个眼窝,黑而深陷,眼睛如同寒星陨落,再无光亮。
苏振宇对她的直视似很焦灼,猛的回过身去,薄唇抿了抿,困难的冷声问:“你来干什么?!”
戚乔心很疼,眼睛迅速湿润起来,她停步在他三步之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再润泽的长发,叹息说:“我来看看你。”
苏振宇猛的侧头看了亭
子里的紫怜一眼,这下他知道他上了当了,可惜这一次的上当,他并不恼怒,却是说不出的酸涩无奈。
“不要怪紫怜。”戚乔连忙解释:“是我知道你不好,想看看你。”
苏振宇的目光困难的别开去,嘴角掀起一丝轻嗤,“你我已无干系,我好与不好,关你何事?”
还是这个样子,不过如果不是,他就不是苏振宇了。戚乔也不跟他计较,在他身边那半年,她都被培养出对他的奴性子了。
“振宇,别再固执了,我们至少……还是朋友。”戚乔只能酸酸地说。
果然,苏振宇脸上一抹而过的薄恼,“朋友?”了这两个字,他冷哼一声,又背过身去。“你现在看到我了,可以走了。”
戚乔微怔,苏振宇果然对自己也够狠心,按紫怜所说,他是有记挂她的,现在看他这副样子,定是受了不少内心的折磨,可是好不容易他们见面,他居然也能摆出无所谓的样子出言赶她走。
她有些无措了看了看紫忪,紫怜焦急的望着她,跟她做手势不让她走。
戚乔脚下犹豫着,眼神无意中一转,忽然瞥见苏振宇背在后面的手,紧紧的蜷捏在一起,那用力的程度,骨节都泛白了。
当下心里一松,能确定至少她非要留下来他定不会胖揍她了。
“振宇,这边风大,天气凉了,我们坐亭子里说说话好么?”
苏振宇紧绷的身体微微有些放松,但他侧过来的下巴依然高傲地昂着,“我现在是个弃夫,不便与女子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