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钱顺仪跪在地上,她下意识地转着头朝四处看,希望能找到一个为自己说话的人。
慌乱之下,钱顺仪已经忘记了,谢珝真其实并没有拿出那曼陀罗花粉就是自己下在茶水中的铁证,倘若没牵扯到四皇子之死,钱顺仪或许还勉强能想得起来,可这接二连三的一件件事情拍到脸上来了,钱顺仪乱中出错,竟直接将花茶这事给默认了下来。
她环顾四周,所见的只有一个个嫔妃们冷漠的眼神,甚至有好几人都丝毫不掩饰地露出了畅快的笑意,钱顺仪在宫中真是不太讨喜,也就只有皇后会本能地存着些对她的包容。
钱顺仪看不惯宫人出身的嫔妃,哪怕位份在她之上的宋淑妃,也曾被她以一副长辈的姿态说过“贴心话”:身为宫婢就该粗粗笨笨的才好,司寝女官更不该挑那等善狐媚的,怕把好好的男子给带坏了。
她以为自己说得足够委婉,若是宋淑妃知事,便该痛改前非,都得了四妃之位这样大的便宜了,就不该再来争自己的宠。
然而宋淑妃出身司寝女官众所皆知,钱顺仪说这话,分明就是直接指着她鼻子骂人,此刻见钱顺仪落难,原本有些困倦想要告退的宋淑妃也不着急走了,她施施然坐了回去:“钱顺仪这是在找什么,莫非昔年四皇子离世,你还有同党?”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钱顺仪蠢笨,做不出杀害皇子以及三名宫人,还能不留下丝毫痕迹的精巧事。
宋淑妃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这桩案子诡异至极,除了四皇子及那几个宫人们的饮食中留有曼陀罗花的残渣之外,竟然就没有半点其他的线索了。
四皇子的吃食都是昭华宫小厨房里做的,是一并死去的奶嬷嬷亲手操持,事后皇帝也将奶嬷嬷和那两个宫人的家里全查过一遍,也都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那曼陀罗花粉就好像是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到了四皇子碗里一样,直到第二日,才有宫人举报说从赵才人住处的花盆里找到了没用完的曼陀罗花粉。
后来宋淑妃亲自去看过,那存有花粉的瓷瓶并不像是新埋进去的,而是已经藏在那花盆里很长时日了,兴许是那真正的幕后之人早算计好了要栽赃给赵才人,却没想到发作的那几日,因自己身子不适,不能陪伴太后礼佛,便举荐了赵才人去侍奉太后,这才叫赵才人脑袋上的黑锅没能扣实。
宋淑妃是不信钱顺仪能有这个城府手段的,但,如果她有同伙呢?
“臣妾真的没有害过四皇子,请陛下娘娘明鉴!”钱顺仪那慌慌张张的模样与她平日里的高傲大相径庭,宋淑妃的话她当然听见了,只是她真的不知道四皇子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次给谢珝真下药也全是自己一个人的主意,哪里能有什么同党?
钱顺仪只会听这表面上的话,其他人却很懂得举一反三的联想。
皇后与皇帝交换一个眼神,她开口问道:“钱顺仪,你这花粉是从何而来,又是如何想到能以曼陀罗花粉害人?”
钱顺仪突地呆住,她张着嘴巴,脸颊被歪斜的步摇上垂下的流苏轻轻拍打着,良久,她才恍然大悟地说道:“臣妾去取这一季的衣料子的时候,有一匹曼陀罗纹的缎子,那时不知道是谁说了句曼陀罗花能入药,会叫人晕眩。。。。。。至于花粉,是臣妾的宫女颜柔去摘了花来晒干后弄出来的。。。。。。”
她说完,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臣妾向来只读过女四书的,怎么会知道曼陀罗的药性,必是有人故意引导,请娘娘为臣妾做主啊!”
“钱顺仪这话说得,旁人见了曼陀罗,说一句这花能叫人晕眩,没歹心的人顶多听听笑笑就过了,你呢,自个儿生了恶念,拿着好好的药材去害人,倒还有脸求娘娘给你做主?”谢珝真满脸的嘲讽,“做得出恶事,却担不起后果,好一个规矩本分的世家女,可真叫妾这泥腿子出身的大开眼界!”
她这话说的,有些得罪人了,毕竟在场又不是只有钱顺仪一个出身世家,只是谢珝真受过的苦全是来自那些个世家高门,所以她张嘴开起地图炮来也是半点都不心虚。
见状皇帝清清嗓子:“去拿那个叫颜柔的宫女来。”
李宗即刻领命,带着宫人们下去了。
此时许久没动静的邓贤妃开口道:“陛下,娘娘,花草房中并未进过曼陀罗,御花园里原本倒是有一株,自两年前四皇子去后,也已经叫宫人清理干净了。”
她协助皇后打理宫务,对采买花草的事情还算熟悉。
皇后点点头也跟着说道:“御医院的库房中倒是有些拿来做药的,每月都有盘点数量,并无突然减少的情况。”
“会不会有人偷偷留了曼陀罗的花种,私底下种了?”邓贤妃皱着眉。
上头几人撇下钱顺仪讨论了起来,这让钱顺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开始埋怨起了颜柔,觉得颜柔必是背后有人指使,故意来引诱、帮助自己犯错的!
一抬头却又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陈贵嫔正面无表情地看着钱顺仪,钱顺仪只觉得她的眼神像是一柄柄小刀子,要从自己身上一刀刀片了肉下去生食,她打了个寒颤,带着几分小心讨好地说道:“请贵嫔娘娘相信臣妾,臣妾当真未曾害过四皇子,贵嫔娘娘也不想叫真凶继续逍遥法外的吧?”
陈贵嫔嗤了声,道:“我儿去时服用了曼陀罗花粉,隔了一日才从赵才人住处搜出没用完的花粉来,偏你与她同居一宫,又偏偏是你,在时隔两年之后,又用了曼陀罗花粉来害人!”
她狠狠地咬着牙:“这诸多巧合,当真能是巧合么?”
“钱顺仪,本宫是不是该赞你一句大智若愚?”陈贵嫔在等,等着李宗把那个叫做颜柔的宫女带来。
颜柔的供词将决定她能不能把钱顺仪当场咬死,陈贵嫔不怕杀错了人,只怕杀的人里没有那个害死她孩儿的真凶。
没过太久,李宗便满头大汗地回来,一进门便跪在地上请罪:“启禀陛下娘娘,颜柔在她房中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