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只余辗转反侧。
清晨,秋日的阳光洒在弗吉尼亚州的格洛斯特郡。这残忍的太阳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在它的照耀下,有两个灵魂正在承受痛苦的折磨。艾莉森已经起床了,我听见她去浴室洗澡。伴着哗哗的水声,我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儿。
等我醒过来,她已经回到了卧室,正在换衣服。
“你要去上班吗?”我问道。
“当然不去,我已经打电话请了假,现在我要去孩子们的学校。”
我用胳膊肘撑起身体:“不行!我们得保持沉默,你忘了吗?”
“我没忘。我只是……只是去问几个问题,仅此而已。我想了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随便来个人,就把孩子们接走了吗?我想搞清楚,至少要试着打听一下,否则我内心不安。再说,学校也需要知道孩子们今天为什么不去上学,我们得编个理由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说着,我下了床。
“你最好别去。你是个法官,有时候别人会怕你的。”
“那我不说话,你来跟他们谈。”我说,“我只是想亲耳听听他们的解释。”
“可是……”
她顿了顿,最后说:“好吧。”
我见她做出了让步,便逼着自己去冲了个澡。等我一换好衣服,我们就赶紧出发了。孩子们不在,家里太静了,静得可怕,让人片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我们分别开着自己的车,十五分钟后,到达了中部半岛蒙特梭利小学。格洛斯特郡是个不太富裕的地方,从学校的朴素外表上就可见一斑。整个学校只是一栋钢结构的小小教学楼,坐落在一片碎石停车场的一角。教学楼外挂满了学生们的美术作业,每每看到,我都觉得这是一个欢乐温馨的地方,是一个充满了爱与知识的港湾,而我的孩子们就是在这里上学的。
现在,一切看起来都显得扭曲而怪异。
我们到的时候,刚过八点。还有不到半小时,学校就要开始上课了。
“我来跟他们谈。”当我跟艾莉森在她的车前碰面时,她又一次强调道。
“好。”我说。
我们穿过停车场,地上铺的碎石子在脚下嘎吱嘎吱作响。跟往常一样,教学楼的大门按学校的规定上着锁,于是艾莉森便按响了门铃。
不一会儿,学校校长苏珊娜·弗里德利就来了。大家都叫她苏珊娜女士。她是个性情非常沉稳的人,在教育方面颇为成功,仿佛会一种能吸引孩子的魔法似的。如果她去了其他行业,那实在是太浪费人才了。
“早上好,桑普森太太。早上好,法官。”她边说边打开了门,“来,快请进。不知有何事可以为二位效劳?”
我们进了教学楼,站在小小的玄关处,这里还摆着书架,兼作学校的小图书室。我望向艾莉森,表示接下来的一切都交给她了。
“这个问题听起来可能有些奇怪,”她说,“不过,请问昨天是谁接走我们家双胞胎的?”
苏珊娜女士并未惊慌,而是平静地从门边的一张小桌子上拿起了一个夹着记录簿的写字板,上面有全部的接送记录。苏珊娜女士翻了一页。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是您接走的。”她把写字板掉转了一下,好让艾莉森能正着看到记录簿。
没错,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下午3:57时,萨姆和爱玛离校了。在“接送人”一栏里写的是“妈妈”。旁边还有学校员工的签名。
我觉得,如果换作我,肯定惊讶得目瞪口呆了。但艾莉森表现得很好,她不动声色地说:“这是帕姆女士的签名,对吗?”
“对,没错。”
“她在吗?”艾莉森问。
“请稍等。”
苏珊娜女士稳稳地走进隔壁房间,十五秒钟后,跟帕姆女士一起回来了。帕姆女士就像一个慈祥和蔼的奶奶,她在学校担任教师助理。
“桑普森法官和夫人想问几个关于昨天接孩子的问题,”苏珊娜女士说,“昨天是你给双胞胎登记离校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帕姆女士不知所措地说。
“是谁来接的?”
“是……是桑普森夫人。”帕姆女士看着艾莉森说道,艾莉森的脸涨红了。
这时,我赶紧跳出来解围:“我们只是有些困惑。昨天有人接了孩子,但我们不确定是谁。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古怪,但是您确定那个人是她吗?”
帕姆夫人看看我,又看看苏珊娜女士,最后又看了看我和艾莉森,说:“是的,我……我觉得应该是吧。您昨天戴着一顶……一顶鸭舌帽,还有墨镜,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