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赫伯特·思里夫特,他的侦探事务所就叫“赫伯特·思里夫特与助手们”。我翻遍了黄页,之所以选择他,不是因为他声称自己在格洛斯特郡警察局有过二十五年的工作经验,也不是因为他保证要价公道,而是因为他用了几个词来形容自己,其中最重要的是“守口如瓶”。
在他提供的可以预约的时间段中,最早的便是周四中午。他的办公室距离法院约有十分钟路程,是一栋坐落在北安普敦大道旁的破旧房屋,看起来就像是独户独院的家庭住宅一样。
在踏上这栋房子的门阶时,我忽然觉得楼上似乎还有睡觉起居的地方。看来,这里不仅仅是“赫伯特·思里夫特与助手们”的办公场所,而且还是赫伯特·思里夫特本人真正的家。
走进门厅后,我听见有人在对面的房间里高声说:“我在这里,请进。”
我依言而行,很快便跟一个瘦削、灰发、戴眼镜的男人见面握手了。他大约五十多岁,衣服上散发着浓重的烟味儿。
“我是赫伯[1]·思里夫特。”他说话的声音细而柔和。
“您好。我是卡特·罗斯。”我说。这是我从自己喜欢的小说上随便借来的一个名字。
“请坐,罗斯先生。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呃,首先,我的真名并不是卡特·罗斯。您能接受吗?”
如果他说不能,那么我会立刻离开他的办公室,趁他还没抽完一支烟的工夫,马上就找到下一个私家侦探。但是他的反应非常平淡。
“没关系。我有许多客户一开始都是如此。最后,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出于信任而把真名告诉了我,因为他们发现我是非常严肃认真地对待他们的隐私。只要您能预先付款,您想用什么名字都行。”
他说话很快,言语间充满了自信,显得颇有能力。我已经开始觉得,这个赫伯·思里夫特正是我想找的人。
“那没问题。”我说。
“那么,这位神秘先生,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我想让您去跟踪一个名叫罗兰德·希曼斯的律师。不知您认不认识他?”
他摇了摇头:“我替许多律师工作过,但并不认识这个人。”
这很正常。负责专利案的律师不怎么需要私家侦探。
“您有他的照片吗?”思里夫特问。
“您可以直接去网上搜索他,会查到一篇登在《弗吉尼亚律师周刊》上的文章,里面有两张他的照片。”
他立刻便开始在键盘上打字了,同时说:“那么您为什么想让我跟踪他?”
“可以不说吗?”
“当然可以。”他轻松地说,“只是如果知道客户的意图,有时候会方便一些。打个比方,如果您觉得他跟您的妻子有染,而他突然——”
“这不是出轨的问题。嗯……实际上,我知道希曼斯先生确实背着他的妻子出轨了,但并不是跟我的妻子。他的感情生活不是我要关注的焦点。”
“好吧。那么您想让我——”说到这儿,他的屏幕上肯定是弹出那篇文章了,因为他立马顿住了,然后惊讶地说——“哇,他可是个大块头,对不对?”
“身高差不多得有六英尺八英寸。”我说。
“那估计是不会跟丢了。”思里夫特微笑着说道。
我没有笑。
“行吧,那您想让我跟踪他多久?”他问。
“您能二十四小时监视他吗?”
“当然可以,如果您真的需要的话。不过我得坦白告诉您,这样很可能只是浪费钱,大部分人并不——”
“是不是浪费钱,我并不担心,”我说,“我担心的是您能不能一直跟踪他却不被发现。”
“我就是干这一行的。”
“说真的。千万别让希曼斯发现您,这一点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被人监视了。”
“明白。”
“那您能全天不间断地盯住他吗?”
“没问题,先生。我没有结婚,不是那种赶着回家的人。大部分跟踪工作都会由我自己完成,通宵的时候我可能会让合作伙伴来跟我换班。”
“合作伙伴,指的是‘赫伯特·思里夫特与助手们’的助手吗?”
“没错。我只有几个助手,但都非常值得信任。他们很专业的。”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跷起腿来,把一只脚的踝关节搭在了另一条腿的膝盖上。他穿着一双黑色的平底便鞋,看起来这双鞋走过不少路了。
“好,那么具体流程是怎样的?”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