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众人缓缓上前,一旁的步言突然嘲讽道:“如果你们不来,不会横生这些事端,不过是想炫耀术法罢了。”
为首的一名墨家弟子回击道:“你这做派,故能保得一时安宁,但这帮恶人岂会轻易得手,他们日后定会再伤更多的人。而你故作谦雅,实则是放虎归山。”
步言转过了身:“墨矩,这便是你强词夺理了,后日之事并未发生,而现今之理却已然在你我眼皮之下,朗朗乾坤之中……”
墨矩说过便算,大手一摆:“不与你饶舌废话。”步言大怒,收起折扇指着墨矩:“你!”
墨矩走到杜伟身畔蹲下,平静的说道:“按我墨家律法,杀人当死,伤人当刑。”
杜伟又气又怕,哑声大吼道:“凭什么?凭什么你们来杀来罚,伪君子!”
墨矩摇了摇头:“我可不会来杀你,罚你。”说着他招了,招手几名,墨家弟子在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几个虚幻的人像便飘了过来。
“这些是你们今日害死的怨魂,由他们来定你们的生死刑罚,往日的太多,足有数百之众,不便招来,一事归一事,此时便勉强饶你,若你能活,往日再算。”墨矩冷冷的说道。
只见一个怨魂,恶狠狠的指了一名铁盾,嗤的一声,墨家弟子倒转锄头,向下一打,便像除草一样钉死了那人。
过不了多久,几个冤魂便都报了仇,散去了,余下两个还死死的盯着杜伟,朝他飘来。
杜伟彻底慌了,冲步言喊道:“你们不是有仇吗?你不是没说过要杀我吗?怎么还不动手!”
步言像看傻子一样嫌弃的瞧了他一眼,并不言语,让一旁紧张的周华松了口气,生怕他又冒出什么长篇大论。
杜伟牙齿打战,忽然指着季玄道:“他是落明书院的弟子,就是那个剽窃了百家思想的落名书院!”
此言一出,步言和墨矩,同时看向了季玄。
杜伟眼见二人这般反应,大为兴奋,又连忙道:“不仅如此,此人还是那落名书院院长赵御极的首徒,曾几次三番进言要剽窃墨家和名家的学说,说什么你们二家的人都不配学……哎哟!”
一根木棍棍尖狠狠的压在了杜伟的腰脊之上,使的劲道极大,再多用一分力,脊骨便断,成了半身不遂的废人。
周华冷笑道:“你连书院都不曾入过,更不曾见过院长,还敢胡编此事。”
杜伟疼的满头大汗,说不出话,只是呻吟。
季玄心想:我本就是书院弟子,又有何可耻?我却并未说过剽窃两家的言语,此时若再逼他,反而是自承其事。
更何况,那一刻,季玄想到了他的二哥,仲文,也是这般脊骨损伤,瘫痪的。
季玄冲周华摆了摆手,周华这才挪开了棍。
其实周华此时心中也大为不安:倒不知步言和杜伟知不知我自承纵横家传人这一事。
季玄正面迎上步言和墨矩二人的目光,不卑不亢拱手道:“小生确为落名书院子弟,也属赵院长亲传,只是从未提过吞并剽窃之事。”
步言盯着季玄的眼睛,沉声的问道:“好,我且问你,你师赵御极是从何门派,为何同时传授百家学说?”
此言一出,那些青衣人渐渐往那里收拢,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季玄心想:面对这远胜于我的两家高人,我反而不宜匡骗,实话实说便可,让他们心中自己分晓吧。
想通这节,从容答道:“家师不属任何门派,传授百家经典学说,于规矩确实不和。”
墨矩缓缓上前,问道:“你等既知于规矩不合,却又为何一错再错?”
问出此话时,几个墨家弟子也缓缓围了上来,周华心中暗暗警惕,握紧了木棍。
季玄想到了院长当初的话,心中一股浩然之气缓缓升起,凛然说道:
“家师曾言,布衣白丁也终要出头,寒门人家的子弟也需要有更广阔的天地!”
“而今百家入学门槛太过繁琐,耗时耗财,以非普通人家所能承受。”
“而我师愿伸大义于天下,自甘承受剽窃之污名,愿意让普通人家也出他个名士高人!”
墨矩步言二人听闻此话,同时一怔,面面相觑。
季玄想到自己,又道:“不瞒二位前辈,小生也是出字苦寒人家,蒙院长青睐得以入学。”
说着将外表院长所赠的白杉褪去,露出内里打满补丁的衣物。
步言欲言又止,最终叹息了一声,张开折扇摇了摇,青衣人们看到他这副模样,便也缓缓向后退去,散开了包围。
忽然那村民中的老人说道:“墨先生,您可千万莫要责罚这个小童生啊!如果没有他,我们这群人都死了。他真的是一个好孩子……”
老人没受过教育,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反反复复念叨这几句。
其余村民也纷纷求情。或许在恶斗之时他们帮不上什么忙,甚至多次想过丢下季玄,先行逃离,但是大战过后说几句实话,倒是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