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听她说的好玩,也笑道,“开这个酒楼倒是可行,我们祁桑国一年大半日子都冷,吃上一次这名为火锅的菜宴,也是美事。”
“那是当然,而且一回可以吃到十几样甚至更多的菜,价格也不贵,在家要是吃齐全该多麻烦。”
“暖上一壶酒,更美。”
“对对,从头暖到脚,我都烦死这里的冬天了,耳朵都冻成了萝卜耳。”
两人越说越是投缘,但除去银子方面不说,单是要盘个酒楼、打通人脉便不是件易事。
因是喝了酒,两人都有些微醉,又被那热气蒸腾,双颊粉若桃花,嫩如翠笋。一个清丽秀绝,一个娇媚含羞,都是碧玉年华,往日的恩怨误解似乎也烟消云散。
半醉半醒,交心互谈。胭脂觉得苏洛心并非坏心肠,只是口直心快,不能体谅她这贫苦出身的人,但本意不坏。
苏洛心也想的明白,就算世道险恶,不如她想的那般美妙顺利,但行事小心些,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未必真要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两人心事交付,坦诚以待,倒有种相述恨晚之感。
酒喝了五壶,菜也吃了七八,最后说了什么,何时睡着,也不记得了。
下人们进屋请苏洛心去用晚食,便见那桌上趴着两个俏丽女子,已醉了过去。都睡的安稳祥和,似正做着极美的梦。
下人向宋夫人禀报这事,若是平日,私下围炉喝酒,还喝的酩酊大醉,定是要责罚,但细想之下,若非感情甚好,也不会如此。不但没责怪,心下反而愉悦。差人送了醒酒汤去,便不了了之了。
翌日起来,头痛欲裂,胭脂喝着碧落递来的茶水,好一会才缓神。碧落又倒了满满一杯,急道,“你这笨丫头,跟谁厮混不好,偏跟表小姐闹一块去,你可晓得旁人怎么说你?说你着了表小姐的道,就等着你出错好欺负你,反正少爷也不在家里头,谁也护不了你。”
胭脂已不大记得昨夜里她们聊了什么,但似乎并没碧落说的这般糟糕,笑笑道,“表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碧落叹气,“你呀你,别人对你好些就忘了受过的苦了。”
胭脂默了默,她并非忘了,只是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念头,况且如今连枭不在,苏洛心真要捉弄她,她也唯有忍着。若惹的过分了,她也不见就是一只缩头乌龟,总会想法子反击。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了。
苏洛心一觉睡至正午,起身时,早就候着的近婢递了汤水和糕点让她缓酒劲。
“这是醒酒汤?”
“回表小姐,是醒酒汤。”
“给胭脂送一些过去吧。”苏洛心往嘴里胡乱塞了糕点,晃了晃脑袋,舒服多了。
那婢女却不动,小心翼翼道,“表小姐,你莫不是糊涂了,那胭脂不安本分,勾引了少爷,又拉着你乱跑醉酒,若是传到其他王孙子弟耳中,对表小姐的名声可不好。”
苏洛心素来不喜这嚼舌的人,是以和那不会胡说的胭脂分外亲近,对这贴身婢女立刻生了嫌恶,摆手道,“你哪里听说是胭脂拉我喝酒?她本就是表哥的通房丫头,犯得着勾搭吗?你的意思是表哥是那种禁不起女□惑的人?我知道你们都是丫鬟,看见人家飞上枝头心里不痛快,但要积点口德好吧?要不要我告诉姨母你挑拨我和我未来嫂子的关系?”
那婢女向来知道她毒舌口快,但待下人还是没主子的架子,如今数落的这样厉害,倒是头回见。一面求饶,一面想着也不知胭脂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把这表小姐笼络的服服帖帖,看来日后,再不能煽风点火了。虽然嫉妒,但也无奈,只能感叹同是丫鬟,为何人家便有如神助。
这事很快便在下人中传开,连府下人对胭脂愈发像对主子那般。胭脂听见了,倒真觉得苏洛心的心思奇怪难猜,时而要把她撵走,时而又亲近她,真不知哪个才是真心脸。
三月的天,青草碧绿,嫩芽夺枝,正是踏青的好时节。
这美景,却也有人无暇欣赏。
一人骑着快马进了皇城,直奔连府。下了马叩门环,见了人,抱拳说道,“请问苏洛心苏大小姐可是住在此处?”
“正是,阁下是……”
那人忙递了红蜡封好的信过去,“苏老太爷病重,老爷让我接小姐回去。”
听见病重二字,多半是半只脚踏进棺木中,下人不敢怠慢,接了信去请示宋夫人。
绸缎世家轻薄郎
“苏老太爷?”苏洛心听了信,说道,“我太爷爷?”
宋夫人点头,万分感慨,“当年苏老太爷送你来时,还是老当益壮,未曾想一别八年,竟病的无法落地。如今苏家子孙都回去了,就差你一人,心儿你待会也收拾收拾,或许这一去,就是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了。”
苏洛心不由咽了咽,在连家她可以瞒过她的身份,但回到本家,她一个人也不认得,似乎全说不过去。可她总不能大逆不道的拒绝,看来唯有在去的途中,试试把脑袋磕个包,佯装失忆好了。
打定了主意,也不迟疑,便回房去收拾行囊。宋夫人也差人去备好马车银子,因路途遥远,又唤了两个护院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