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取而代之的,是不形于色的杀意。
&esp;&esp;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他放缓脚步推门进房,抬眼便瞧见床榻上的温香软玉。
&esp;&esp;没着急进去,他虚靠在门扉一侧就这么盯着看了会。
&esp;&esp;可许是他目光太灼热,不远处的人竟缓缓睁开眼,朝他不客气地丢了个软枕,调调微哑:“还不睡觉?”
&esp;&esp;樊封笑笑,捡起压根没扔过来的枕头走过去,随即慢条斯理地坐下,大掌抚了抚她的脸颊,他掌心有些凉,惊得荆微骊蹙起秀眉嘤咛两声。
&esp;&esp;见她困意消退,樊封俯身,附耳低语了几声,再坐直,便只瞧见榻上人满脸的错愕。
&esp;&esp;她有些难以接受,或者说,是无法相信。
&esp;&esp;叹了口气,樊封继续道:“尸首已经被耿唐带回来了,……要去看看吗?”
&esp;&esp;手指攥紧了软被边缘,荆微骊的心脏不受控地发收拢,大脑一片空白,朱唇微微张着,却也是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
&esp;&esp;忽的,两串莹珠就这么坠下来。
&esp;&esp;砸到了她自己的手背上。
&esp;&esp;樊封见状,赶忙扣住她的肩膀将人搂进怀里,连连安抚:“人终有一死,至少她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
&esp;&esp;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荆微骊咬着下唇,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一对上那双凤眼,她又止不住的心尖发颤。
&esp;&esp;他的眼睛很漂亮,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人的都漂亮,明明黑如墨,却又让她心感如孩童般纯粹。
&esp;&esp;樊封抬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抚至一侧,叹了口气,又拍拍他的背:“想哭就哭出来罢,我又不会笑话你。”
&esp;&esp;“你敢笑话!”荆微骊撇着嘴,四个字吐出来完全不成型。
&esp;&esp;话音刚落,她便直直将脸埋入男人的胸前,无所顾忌地落泪。
&esp;&esp;——
&esp;&esp;天刚蒙蒙亮,荆微骊正坐在镜前梳妆。
&esp;&esp;盯着镜中映出的红肿眼眸,她咬紧了下唇,将又涌上来的痛意压了下去。
&esp;&esp;“王妃不好了!”
&esp;&esp;青瑶猛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刚刚太师府的人来传消息,他们说太师今日下朝时不慎从石梯上滑落,摔断了骨头!”
&esp;&esp;轰的一声,荆微骊瞪大眼睛,慌了手脚。
&esp;&esp;来不及等樊封回来,荆微骊眼神空洞却冷静,一边吩咐人去套马车,一边又让人先去郊外给他送消息。
&esp;&esp;等上了马车没人瞧见,她才深吸一口气再也抑不住地低啜而泣。
&esp;&esp;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esp;&esp;她撕拽着手中的帕子,上面绣的祥云图不成样子,如同她此刻的心绪。
&esp;&esp;偏偏今日樊封没去上朝,若是他在,定不会看到父亲此般痛楚。
&esp;&esp;马车外的青瑶似是听见了响动,敲了敲车厢:“王妃,您别难过,太师府的人说已经找过郎中了,没有性命之忧。”
&esp;&esp;回了两句让她安心的话,荆微骊也拭去泪痕,将自己伪装得拙劣。
&esp;&esp;下了马车快步走入,荆微骊这才发现不仅自己,连舅舅、舅母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esp;&esp;先前的不欢而散犹在眼前,可她又不能明着发作,只能敷衍地福身行礼后便朝荆太师走近,眉眼中是遮不住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