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得了宋谏之的提点,撄宁便三五不时的扯着六皇子妃出门相聚,今日雅集明日听戏,一窍不通的飞花令她都抢着掺和。请帖不要钱的往六皇子府上送,怕自己做的太明目张胆,加之与她有怨的六皇子不肯放人,便拉着贤王妃作靠山。
由贤王妃来发请帖,撄宁出银钱安排筹划,没成想权贵聚会如此奢靡,银子花的如流水。个把月的时间,她的小金库就掏空了,阿娘给的傍身嫁妆又净是田产铺子一类。
撄宁不死心的把她装银钱的小匣子翻了个底朝天,一张一张票子数了整整五遍,才不得不肉疼的承认,自己这个泸溪街上小有名气的绸缎商,真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她只能皱着一张包子脸去找宋谏之,想拿两家地段好的铺子来换银钱。
既然他俩是绑在一根绳上晃荡的蚂蚱,晋王的银库,大约、也许、八成也能让她花一点吧?
何况她是亏本交换的!
撄宁眼中视金钱如粪土的晋王殿下,当时正在和林晖商议禁卫军改制一事,他看一眼恭恭敬敬递过来的田契,又微挑着眉睨她。
撄宁当即会意,小手一摊颠颠的凑过去,一双圆眼睛见钱眼开的弯成了月牙,请等着领银票。
没成想,细嫩的掌心平白挨了一巴掌,大半掌心被拍的红彤彤。
旁边的林统领见到这一幕,险些没忍住笑出声,硬咳了两声才忍下去。
撄宁以为他没听懂,扬起下巴点了点案上的田契,傻乎乎的又伸出手,只听宋谏之漫不经心的说:“不如拿你这只爪子来换。”
“那……那还是不必了,”若不是典卖铺子要走的章程太繁琐,她才不会来求这活阎王,她试图胡搅蛮缠:“我们是一家人,我去库房支些银两也是行得通的。”
她话外之意是,我不光没有自己去支银子,甚至还大出血的拿了两间铺子来换,你不应该痛快些应下嘛?
宋谏之看着她没出声。
撄宁被他戏谑的眼神看得心虚,小声补充道:“就叫你搭把手嘛,又不亏本,这两间铺子地段可好了……”
岂止是不亏本,简直是大赚,她拿出这两间铺子时,生意人抠门的毛病犯了,心疼的滴血。
做亏本买卖还要被讥讽,她在心里默默地给晋王又添了一笔。
“叫我?”宋谏之半挑着眉,看向她那双懵懂纯净的眼睛吗,搭在茶盏上的手指轻轻一扣,‘哒’一声轻响。
“求你,”只要没有被零嘴糕点糊住眼,撄宁向来极识时务,她从善如流的换了个说法,也不在意在一旁看戏的林统领,坚定道:“求求你。”
脸皮算什么?能拿到银子才是真的。
她撄小宁是个务实的。
宋谏之点点桌案示意她取走田契,等撄宁兴高采烈地把田契装回袖子里,他才不急不慢的补上一句。
“先欠着债,什么时候还看本王心情。”
撄宁被宋扒皮逼着许了个不明之债,什么时候还,还什么,净是他说了算,这才换了五千两银票。
最后,撄宁怀抱着满肚子委屈离开了,勉强撑着没有变成一枚苦瓜。
她原本还担心请宴次数太多,会引起旁人不必要的猜忌。
所幸开春天暖,本就是深闺女子少有的聚会时节,次数……是略多了些,但不等撄宁自个找到借口,那起子人就给她安排好了。
“你们怕是不知道,咱这位晋王妃阿乡野来的,在京里没住上两年,一朝麻雀变凤凰,定是等不及出来显摆的。”
“若不是有姜太傅……她哪能得了这门亲事,大约是要嫁与匹夫草草一生的。”
话到这被人截断了去。
“你当她得了门什么好亲事?”接话的女子以帕掩嘴,轻笑出声:“那位不可说的主,靠着幅好皮相和显赫
军功,刚回京时是炙手可热,可现在什么光景?他树敌之多,哪个世家大族敢把女儿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