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骁脸色微变,柳晏平心里也是一咯噔,说漏嘴了。
倒是柳晏安眼珠一转,索性七分真三分假的,把话磊磊落落挑开,道:“水匪啊,出门行商最怕的就是这个,不过也没遇上过,遇上也不打紧,我们人多,个个都是练家,倒不惧什么。”
他说得轻松之极,全然是说与自己不大相干的事的模样,柳晏平和陆承骁心里同时松下一口气来,机灵,太机灵了。
当下配合柳晏安的话去说。
走水路行商会有水匪柳渔原是听说过的,也是因此当时陆承骁和柳晏平要出门行商时她才会说让他们多带些人,三人虽神色轻松,可柳渔上辈子呆的那地方,最紧要学的还有一点,察颜观色。
一时只觉事情绝对不是他们三人说的那样简单,略一想,只怕上一回行商就不那么平顺,只她也知道眼下是不好问的了,把事情放在了心里,待要坐在一边听几人谈话,外边谭家三儿子进到后院,远远的扬声道:“柳姑娘,有人找!”
柳渔忙出了花厅,见他领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那妇人一见她,便道:“我是来应征裁衣娘子的。”
柳渔一喜,道:“好,您稍等。”
转身与陆承骁和自家兄长打了声招呼,就忙迎着那妇人去了,自然,是把人引到了裁衣的工作间里说话。
陆承骁三人自觉蒙混了过去,心下都松了松,后边说话就颇为小心了,不再提路上情况,只问柳晏平和柳晏安这一趟能带到多少。
柳家琢磨给柳渔办嫁妆的事他前天晚上听他娘说起过了,要说陆承骁与柳家兄弟相识时间虽不算长,性情却极为相投,又因着他们待柳渔的好,他心中是极为承情的,也将柳家人看得极重,与自家人其实没有两样。
柳晏平这几天是回过仰山村的,与村里人也都商量过,道:“若是能等到八月初五出发,我大概能收到一千到一千二百匹左右。”
这是上限了,仰山村人数到底不多,时间上又紧张,至于其他村子,没有现银收货人家信不过他。
陆承骁显然也帮他想到这一处了,问柳晏平:“可想再多带一些?若有这个打算的话,我这边帮你收一部分,凑个两千匹如何?”
就以他的名义,布应该能顺顺当当收下来。
柳晏平愣了愣:“那你自己能带的货不就少了?”
陆承骁笑了:“钱还能赚得完?且我跟织坊那头也要定一千匹的货,咱们俩家还是折中折中,一人半船货好了。”
言下之意,他从织坊定一千匹,从另几家村子里收两千匹,其中一千匹以他的名义收再匀给柳晏平,这其实是帮柳晏平作保,自己担了风险的。
说到底,陆承骁是承柳家的情,不能让柳家兄弟跑两趟两浙,前边的钱全进了这家铺子,后边的钱又都拿去给柳渔备嫁,到头来自己几乎不剩下什么。
可如果他帮着多收八百到一千匹布,那情况又不一样了,四千匹布,就算不计回程,也能赚七百多两,柳家至少能得三百五十两。
但两千匹布是六百两银子的货,柳晏平敢不敢要,还真需要些胆量。
柳晏平也在心里算这笔账,且陆承骁的心思,他只略想了想就明白了,好一会儿,他看看柳晏安,道:“你怎么看?”
六百两,多少还是有点压力的,柳晏平却着实心动,一时拿不定主意,也想听听柳晏安的意思。
柳晏安心里的小账也算好了,这搁在从前,赊六百两的布出去,柳晏安是绝对不敢的,但经了前番历练,倒是认识到了人只要够机敏,凡事肯多思多想,敢去干,干稳了,钱其实并没有他以为的那样难赚。
现在听柳晏平问起,咬了咬牙就道:“做吧,不过得再稳妥点,要不然跟那曹瑾年一样摊上倒霉事那咱们这一跤摔下可就是大跟头了。”
柳晏平问他话,本来就是想得到柳晏安支持的,如今听了这话心中大喜,道:“这样,怀庚他们那间镖局不是有不少身手不错的镖师吗?咱们到镖局找几个功夫好水性也好的镖师,请五六个好手跟咱们一起走这一趟,算是多几个保驾的,十几个练家,再加上船员,咱们这点东西应该没问题了,不值当人家搏命的大动干戈。”
这话陆承骁认可,激动道:“你这法子稳妥,我回头问问怀庚他们镖局里哪些镖师身手好,打听仔细了再去镖局请人。”
事情定下,柳晏平正经给陆承骁一拱手,道:“帮我收这些货,你少赚了钱是其次,还替我担了风险,多的不说,承情了。”
陆承骁笑了起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这一句真真是精髓,他们现在可不就是实实在在的一家人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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