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二弟,后来你家的人又回赵家村打听了一下没有?”
“没了,全都没了,全死了,都是朱老贼干的好事,连着隔壁的许家村也没剩下几个人。”黑衣人一说起这个便有点咬牙切齿。
“好了好了,不提了,不提了,四处战火连连的,哪儿没有孤儿寡母哪儿没有死人?顾不上这么多的,打仗就是这样,没办法的。二弟,咱们眼前的事还是要替主公报此深仇,别的也只能放下了。你回去吧,别让徐达察觉了,宫中人来人往的,天一亮就不好出宫了。”
“嗯,大哥,那我去了。”黑衣人一抱拳。
“去吧。”太监扬扬手,轻轻咳嗽了几声。
那黑衣人将房门打开一条缝,朝外看看没什么动静,闪身而出,熟悉无比地闪过几道回廊,来到宫中一处围墙之下,脚下一蹬,腾身而起,消失在宫墙之外。
从这天开始,朱文羽便真的开始安下心来学武功,出门玩的次数明显少了许多,而和侍卫学的时候也用心了许多。本来他就是个聪明绝顶之人,陈老夫子给他吃了好几年的药,底子也算打得十分结实,又练了易气养生诀,居然进境神,不到一年,已将各个侍卫们的功夫掏了个七七八八,又逼得他们把些轻易不露的功夫演练出来,侍卫们不敢得罪朱文羽这半个主子,又欺他反正毫无内力不是江湖中人,便在朱文羽满足他们“避人演练”的要求后,单独演给朱文羽看,多看几遍,也被他学了好些。只是朱文羽无论如何观察试探,却总找不出当夜所遇的黑衣蒙面人是谁。看来要么就是宫外之人,要么便是朱文羽并不熟悉之人。
至于这《易经养生功》,半年下来,第三层也已练完,朱文羽已开始第四层的修习。此时他不但觉出身姿更为轻盈,学招时容易掌握熟悉到位,而且也觉得身体内已隐隐有股暖流在周身各处经脉流动,特别是在调息练功之时更易察觉,只是尚自微弱而已。他不知这已是道家正宗无上内功,已打下坚实基础,只需继续研习,必有大成。也亏得朱文羽的逍遥散漫随性性格,符合道家黄老学宗之要旨,若是换了一人,就算练习养生功五六年,也不一定能达到朱文羽这等境界,故此这一秘诀一直遭遇冷落,偏让朱文羽便宜得此福缘。
朱文羽已自知这《易经养生功》非同小可,侍卫们平日里侃大山吹牛皮,说些江湖险恶故事,像这种秘功异宝更易引人垂涎,便多了个心眼,只是偷偷晚上研习,不敢露出一丝风声。不过这朱文羽早已觉自己已能跳得几有人高,比以前高出许多倍,但却不敢在人前显露,只是在逼着侍卫们演练轻功时注意看着人家的身形步法,晚间细细揣摩。也正因如此,让朱文羽确实少了不少麻烦,要知道若是《易经养生功》之事泄露,一来看其变化如此之大,未免让人好奇垂涎,怀疑书中是否真的另有武功秘笈,二来此书乃道家前辈手稿,若消息传至江湖,道家中人,特别是此书原主蓬莱山真武观的后人得知,必然前来索讨,定然惹下无穷无尽烦恼。故此这朱文羽练功一事,朱文羽嘴里守得极严,丝毫不露风声,世上再无第二人得知,连陈老夫子也一无察觉,这且按下不表。
只是这练轻功的事让朱文羽头疼,白天肯定不方便,就算是晚上,在这闲澜院中,也实在是无处可练的,总不能每晚跳楼上房的,既易引巡检侍卫觉,且初练时动静较大,也易吵醒那老陈醋和仁公公,必得找一处隐秘所在。思来想去,总算找了一个方便之处,便是内宫后头的御花园那假山。这假山位于御花园西北之角,乃用大块奇石堆砌雕琢而成,高足三丈有余,几和皇宫外墙相似,假山上有一凉亭,乃供皇上和娘娘们登高远眺赏玩之所,站在上边可以直望宫外。假山中空有阶梯直通上边的凉亭。不过朱文羽看中的不是这个,此处乃是他常玩之所,常在此遇见称他为“小猴儿”的皇上万岁爷,周遭地势早已摸得透熟。最妙的是此假山地处偏僻,每晚除定时巡检之人外无人至此,只需避过巡哨侍卫,便是个绝佳的所在,在此习练轻功便无人知晓。即算被人觉,他朱文羽也可当半夜无事到处闲逛搪责应付,这事于他乃是家常便饭,宫内侍卫无人不知,自不会多想,思来想去乃是万无一失的法子。想到这法子,朱文羽可是得意之极:“还是少爷我天赋奇才聪明绝顶,才能想出如此绝妙的主意。”得意洋洋之处还吹起了口哨。
自此,朱文羽白天逼着侍卫们演练招数自己学,晚上练完养生功后便来此处习练轻功,亏得修习养生功,如此夜夜只睡小半个时辰,数月下来也居然毫无倦意,白天仍旧精神奕奕。只是一样不好,不知轻功提气之法,虽是能跃高丈余,却难有进境,且那姿势实在是无可称道,既象雪山派的“三步追风”,又象华山派的“铁履流星”,再看又有点象武当的“梯云纵”,实在是个四不象,想在养生诀中找,却也无片言只字提到使轻功时应如何调息运气,更别说轻身功法了,朱文羽也自知这姿势实在是不象话,无奈之中也只得自我解嘲:“笑什么笑?这是老子独创的独门绝顶轻功‘文羽飞升’!比他们那些狗屁轻功强的多了,哼!”
春去秋来,如此再过得一两年,正是洪武十三年,朱文羽也近十四,陈老夫子早已不管他了,只是闲心自在地看看朱文羽从文渊楼里带出来的书,再找仁公公之类的几个大太监下下棋。那些个大太监如陈汉仁一般都是各宫中的资深管事,只因年迈,朱元璋念他们忠心,又净了身,出宫无所归宿,不免凄惨,在宫中随便安排几个闲职让他们养老,管着那些个小太监,正好陪着陈老夫子下棋聊天,这陈老夫子也算半个主子,老太监们自然也没感觉到自降身份之嫌。此时的朱文羽已又长高一头,几乎快和陈老夫子一般高了,算是个小大人了。朱文羽已将侍卫们逼得差不多了,前前后后七七八八估计也学得了四五千招各家各派的招数,都快记不过来了,只是侍卫们是到死也不肯把各自少数几招独门绝学外露,朱文羽也不好逼人太甚,只索罢了,白天无事,只好躲进文渊楼里练功,把书架子挪一挪,腾出一小块地方来自己练。此处无人进来,正好练习,就算有人,只要从旁边马上拿起一本书来便可假装读书,实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此外,朱文羽费尽心机还找了一处地方,便是城东的一处称为“野山坡”的乱坟岗子,那是一处方圆三四里的密林子,松林密布。在御花园假山练了数月,朱文羽已能脚下一点,以轻功攀爬达到顶峰,一日夜里一时兴起,偷偷在皇宫外墙一个没人的角落里试着爬了一下宫墙,向墙一冲,双**替在墙上快蹬踏,居然不费什么劲便已能爬上城墙,再从外侧翻下,随性而走。他从未夜间外留皇宫,熟悉的街市此时却悄无一人,自是兴奋异常,直向东奔,却在离皇宫十余里之处现这处乱坟岗子。这下愈不可收拾,每到半夜,朱文羽便偷偷躲开巡卫,爬出城墙,以轻功急冲向城东“野山坡”,快天明时再悄悄返回。还在树林深处隐秘处挂上几个木人,便是个练暗器的天然之所,此处白天都荒无人迹,到夜里更是四野无人,却是个理想的所在。朱文羽在兵器铺买了无数铁莲子,枣核钉,飞刀弩箭夺魂镖之类的暗器,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用围棋子作为暗器,练过一阵,索性舍弃其他,专练围棋子,不过两月,已能一次射两颗连中所悬晃动木人的任意二穴了。也算是他福运高照,如此夜夜潜行,凭着对巡卫时间和路线的熟悉,竟是一直未被他人察觉。其实此时朱文羽的轻功已达江湖二流高手的境界,在侍卫中也已能与副领队一级一较高下,只是从来未曾和人比试,朱文羽实在是自己也没这概念,不知自己轻功到底如何了,虽然有时肚子里自吹自擂独门轻功,却也自知没正经八百学过,使出来指不定惹人笑话,也只是自己在肚里给自己贴贴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