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若徐达真的是天衣盟中人,有谋反意图,他会乖乖将军权交给燕王,只身回京?会只是因为皇上赐了一只蒸鹅便真的服毒自尽?就算是立马逃离京城起兵造反也比这服毒自尽强吧?”朱文羽追问道。
“……”朱元璋真个哑口无言了。
“说来说去,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只有尤总管和仁公公是天衣盟中人,徐大胡子并不是,包括他两个儿子徐辉祖和徐增寿都不是。”
“真个不是?”朱元璋疑惑地盯着朱文羽。
“定然不是,否则说不过去。更何况人都已死,这是最好的证明,若有私心,绝不可能自尽。”朱文羽神色坦然道。
“那这个尤总管所说的‘主公’是谁?不是替徐达来报仇行刺于朕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另有其人,至少徐大胡子不会是仁公公的‘主公’吧?”朱文羽也想不明白。
“嗯,你说的也是,至少陈汉仁和徐达之间朕确实看不出能有什么瓜葛。”朱元璋沉吟道。
看着旁边的何文灿莫名其妙的神色,朱文羽甩过来一句话:“方才那个和仁公公一起来的中年太监便是魏国公府的管家尤总管。”
何文灿不愧原来是专为朱元璋打探消息的,如今又管着御林军和锦衣卫,脑子转得极快,略一思索便已明白其中关键,也插言道:“朱大人言之有理,从情理上来说,若是魏国公真的死了,他便不可能是天衣盟中人。”
“哦。”朱元璋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还有,臣也明白那刺客为何要和仁公公一起来行刺皇上了。”何文灿又道。
“为何?”朱元璋直视何文灿。
“平日里宫中侍卫众多,皇上又是勤于政务,陈汉仁不可能有什么机会见到皇上。根本没什么行刺机会。可如今因魏国公死因之事京中谣言甚多,皇上正在调查,迟早会怀疑到陈汉仁头上,这是必然之事,既是怀疑,便必会叫陈汉仁来查问,此时皇上身边不会有太多人,正是行刺良机。那尤总管便假扮太监,扶着陈汉仁来,寻机图谋行刺。方才刺客武功极高,若非朱大人在场,仅凭高公公和微臣二人便绝难阻得住,极可能让那贼子得手。也是万岁鸿福齐天,自有神明暗中护佑,刚好朱大人和微臣一同入宫,朱大人身手高强敌住刺客,又有高公公舍身护主挡住那刺客的一招,否则后果恐臣所不敢言及。今日真是万岁鸿福,大明幸甚,朝廷百官幸甚,大明百姓幸甚。”何文灿不愧跟随朱元璋日久,知道朱元璋乃是极精细明鉴之人,不敢随意居功自夸,结结实实将朱文羽和高诵捧了一把,又说朱元璋勤于政务,也是不着痕迹地拍了一下马屁。
“嗯,文灿言之有理,这个刺客恐怕在宫中已有多日,只等着朕找陈汉仁问话便既寻机行刺。大内之中混进来一个刺客数日,宫中侍卫居然一直都没有察觉,要他们何用?真正是罪无可赦。”朱元璋沉吟道。
朱文羽吓了一跳,这宫中侍卫几百人,照朱元璋这么一说全都有罪,这可是杀头的罪名,正待相劝,只见那何文灿跪倒在地连连叩:“宫中侍卫属微臣统管,竟出了如此大事,属下失职微臣定会严加处置,但微臣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办差不力,让宫中混入刺客,实在是罪在不赦,臣请万岁严加治罪。还有微臣拉倒圣上,冒犯龙体,也请万岁一并治罪。”
“今日之事文灿你也是救驾有功,而且见机甚快,若非你拉倒朕,便已叫那刺客得手。虽说有失察之罪,但功过相抵,朕也就不再加治罪了。回去后要对侍卫们严加整顿,绝不可再出事端。”
“谢万岁隆恩。”何文灿连连叩。
朱文羽在一边偷偷暗笑,这何文灿真个滑头,嘴里说着请皇上老叔治罪,却还故意带出一句把皇上拉倒了,那还叫“冒犯龙体”了?不是你这一拉,皇上老叔早没命了,你这哪是请罪?分明整个一请功来了,嘴上说得还好听,“治罪”?治你个头啊治?
“小猴儿。”朱元璋又叫道。
“在呢。”一般官员要听到皇上这么叫自己,定是要即刻拜倒在地,哆哆嗦嗦答应道:“微臣在。”哪像现在这朱文羽一样,大大咧咧地跨前半步,连膝盖都懒得弯,只是懒懒散散地应一声“在呢”?
“你再去一趟魏国公府,一定要查清楚徐达是不是真死了,再打探一下徐辉祖和徐增寿他们和尤总管一党有否勾结,和天衣盟有无牵连,有消息即刻回报于朕。”
“哦,知道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