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钰……我是真的,很爱你。”她的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唇色也苍白无比。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爱你,婉婉…………”
他的手在抖,固执的想要牵着她,她没有反抗,只是眯着眼睛看太阳:“今天的日头真好,我喜欢。”
“若是喜欢,便每日都看,好不好?”
唐婉伸手摸摸他的脸颊,像往日那样,掐了一把:“我是看不了了,你替我看往后的太阳,好不好?”
“风景要自己看才有意思,别人看算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道:“阿钰,我知道,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为我做了许多事,这一生,能够遇见你,我觉得,特别的幸运。”
“从雨夜里,把你捡回来的那一天,其实,我当时,还觉得你年纪太小了呢,可是如今,你竟然也有了这么多的白发了。”
“那姐姐,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一直幸运下去好不好?一直,一直陪着我把头发慢慢变白好不好。”温凉的泪水滴在她的手腕上,却烫得她心尖发颤。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沙哑:“阿钰,我等不到了,在…………我的记忆里,你似乎总是很……爱哭。”
她笑了笑,眼角溢出泪花来:“可是,我知道…………你这一生大多数的眼泪,都是为了我而流的,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哭了,更不要为了我哭了。”
“我还想,再给你唱一唱歌,你想听吗?”
“想,我想。”泪水流了满脸的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生怕她看见此刻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
她不想我再流泪,那我就不让她看见,就当我没有流过好了。
她缓缓的开口:“小郎君……莫,皱眉,弯弯……月儿照心扉……别离时,莫掉泪……”
她唱完了这首歌,就闭上了眼睛,任迟钰怎样呼唤,她也没有回音了。
迟钰的心,瞬间就空了,像是被人用刀硬生生的割完了所有血肉,此刻留在这世间的,就只有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先是崩溃的哭着,而后却又哈哈大笑起来,偏执的摸了摸她的脸:“姐姐,我可是疯子啊,我说过的,只要你死了,我绝不会独活的。”
他闭上眼睛,趴在她的膝盖上,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也微笑着离开了。
姝儿宴儿一大群人赶来时,就看到了眼前的画面。
唐婉双目紧闭,她的身上,落了一身的桂花,迟钰则是趴在她的膝盖上,也紧紧闭着双眼。
金黄的花瓣,掩盖了二人雪白的发丝,就像是从前那样,少年的迟钰趴在还是少女的唐婉膝上。
一切照旧,从未变过。
两个相伴一生的人,安静的携手离开,可谓是真正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
孩子们哭着收敛了他们的尸体,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悲痛。
姝儿歪倒在驸马的身上,泪水一滴一滴往下流:“父皇母后最疼我了,为何都没见过我最后一面,就这么离开了呢?甚至都没有给我留下一句话。”
“姝儿,乖,父皇母后若是还在世,肯定也不想你这么难过。”宴儿安慰着妹妹,可他自己也是流着泪的。
他不爱哭,长这么大,自从记事起,他就再没哭过,即使是妹妹出嫁,他也只是心里发酸,如今他哭的情难自抑,可见真真是悲痛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