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马车里翻出来一柄雨伞,可正要下车,却又冷静下来。
那女子他统共只见过三次,也就说过两次话,纵然瞧着面善,好似很熟悉,但他们并不算熟人。
且又是陆家的亲眷,他理当避嫌的。
他觉得奇怪,自己并不是喜欢近女色之人,但当真是瞧见这个人,便觉得有些高兴,兴许是她看起来很是温柔,抑或是因着她煮的粥的确是香甜可口让人难忘。
晏杭在那一瞬间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撑着伞下车了。
他一步步走过去,雨水中有人靠近,书月回过了神,她瞧见有一身形高大之人举着伞一步步靠近自己,而后那伞微微抬起来,露出了伞下之人那张俊朗的脸。
大雨,梦里的人,他撑着伞一步步走过来。
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书月怔怔的,都以为是幻觉。
直到他在自己面前停下来,声音倒是平静:“我下朝回家,瞧见你在这避雨,倒是巧了,你怎的会在这里避雨?”
书月仍旧是带着面纱,此时怕风吹起来,抬手微微摁住面纱,避开他的眼神:“没什么,只是路过。”
她知道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也懒得再与他说。
晏杭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冷淡,便道:“此处偏僻了些,这雨瞧着一时半会停不了,天气又这般严寒,你这样等着不是办法,不如让我的马车送你回去吧。”
书月看了看那马车,她知道这里离端王府很远,靠走过去是很不现实的,如果自己拒绝了,今日都不知道要怎么过去。
活着与面子,她早已知道了活着更重要。
见书月犹豫,晏杭又道:“我恰好在这附近有事,让我的随从送你回去,马车上只有你一人,也省的旁人说什么。”
书月这才点头:“好,多谢您。”
两人也再无话,晏杭把伞挪到她头顶,书月咬咬牙,往前走了两步,二人同撑着一把伞,中间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司马寒遥遥地看着觉得纳闷,自家将军从未这般细致地关心过卢四姑娘之外的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眼看着将军那伞几乎都举在那姑娘的头顶上,自己身上淋湿了大半,司马寒只能当没瞧见。
等书月到了跟前,上了马车,晏杭转头就同司马寒说了几句,司马寒立即让车夫送书月回去。
书月坐在车里,有些惴惴不安,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巧合,跟晏杭还有这样的交集。
马车很快就转动车轮,往端王府赶去,而晏杭撑着伞独自朝宣德侯府走去。
雨很大,即便是撑伞,也不是多么地舒坦,可晏杭难得地感觉到一种轻松的滋味。
马车一路上跑得并不快,书月坐着一动也不动,那马车很是宽敞,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什么吃食,热水,还放置了一些毯子与书籍,书月都觉得陌生得很。
只是眼睛看到晏杭惯常坐的那个位置的旁边的竹篓子里放的东西时,心里还是难受了一下。
那竹篓子里是各种药膏,看起来像是为了取用方便才放在那里的。
他身上究竟是受了多少的伤?
书月逼迫自己不去想,等到了端王府,还给了司马寒一些银钱,权当是感谢,司马寒死活不肯要,书月硬是塞给他,扭头便跑。
她想,往后自己尽量不出端王府,这样便不会与他再遇见了吧。
秋霞与杏儿都等得急到不行,尤其是见这雨始终不停,杏儿数次要闯出去找书月,还是被秋霞给劝住了,见书月好好地回来了,杏儿眼圈儿都红了。
书月笑着哄她:“好了好了,没事的,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再说了,此番我过去,还遇着了陈大夫,他赠了我一瓶药膏,回头给你用用看,今日下雨你那伤口必定又难受了。”
杏儿的伤口逢到阴天下雨确实都会难受,见书月这般惦记自己,忍不住又想哭,最后还是被书月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