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钟皓栩的腿上,将近三十个小时没有睡的顾雪晴进入了片刻的梦乡。钟皓栩拍着她肩膀的手一停,她的人就会抖一下,如同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这让钟皓栩不敢轻易停下,哪怕手腕酸了还保持着同样的节奏。
她静静地睡着,他静静地看着,两个人的呼吸在不知不觉同频,闭着眼站在寂静的客厅里去感受气息,好像只有一个人。
司凯做完计划书从书房里出来,靠在走廊放松却听不到楼下的说话声,他踮着脚贴着扶手一级一级下楼,一直走到半层才看到那安静的画面。
莫名和谐,莫名温馨,莫名唏嘘。
司凯站在楼梯边朝钟皓栩比划着,似乎是在说:“她看上去好累,没出什么事吧?”
钟皓栩点点头,又摇摇头,紧锁眉头,浅浅叹气。
这一叹,扰了宁静。
顾雪晴搭在钟皓栩膝盖上的手突然胡乱地抓着什么,她的人陷入了惶恐之中,嘴里喃喃着,抗拒着。钟皓栩握住她悬空的手的一刻,她惊醒了。
冰冷的掌心,额头却布满了汗珠。
“别怕,别怕,我在。”钟皓栩握得更紧了,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透过掌心传递给她,“没事,没事。”
司凯赶了过来,递给钟皓栩一盒纸巾,又将茶几上的水端给了顾雪晴。
顾雪晴接住杯子的动作很机械,眼睛里残留着惊魂未定的呆滞,整个人魂不守舍,游离在意识之外。
“皓栩,她的情况不对劲,要不找个精神科的大夫帮她看看?”
“不用。”钟皓栩替她擦着汗,“那件事她过不去,找谁都无济于事。”
“那件事?顾?”
“嗯。”
司凯想起了他看过片段的那份视频:“那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你是不是知道些内情?”钟皓栩又想到了上一次她的崩溃,“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我担心她早晚会被逼疯。”
司凯也很无奈,就算清醒的顾雪晴再坚强、再透彻,身处飘渺梦境难免会因为无法拥有掌控的能力而丧失安全感,没有了安全感的她会瞬间暴露内心的脆弱,反复上演被噩梦玩弄的剧情,一次次在睡梦中被击垮防线。
一次,两次;八次,九次。
一步一步,和疯癫靠近,拉扯。
“雪晴,醒醒。”司凯给不了钟皓栩正面的回应,只好去唤醒还在失神的顾雪晴,“都过去了,顾学而不在这里。”
顾学而三个字成了关键,顾雪晴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一激灵,立即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阿凯,你忙完了?”她就像是才看到司凯似的,脑子出现了几秒钟的断片儿。
司凯“是啊,明天开会不用担心交白卷了。”
“那可不一定,我还没看呢,没准还需要返工。”
“兄弟,能不能让我愉快地过一次周末?”司凯往沙发上一仰,“昨天开会,今天写计划,雪晴,你说有这样压榨自己人的人吗?”
他们在努力营造轻松的氛围,用互相的调侃和斗嘴换顾雪晴的微微一笑。
顾雪晴嘴角微扬,和钟皓栩站在了同一阵线:“有啊,他不压榨你压榨谁呀?”
只听司凯一声惨叫:“苍天啊,雪晴你变了!”
“我?有嘛?”顾雪晴咕咚咚喝下整杯白开水,情绪放缓,精神也足了一些,“皓栩,我睡了多久?”
“你自己的感觉呢?”
“两个小时?”“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