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敏抿唇一笑,不着痕迹的恭维了一句:“谁让三姐你是咱们姊妹中最聪明的那个呢!”
秦惠毫不客气地受了这一句,冷然一笑,等着看谢青萍身败名裂。
桐华院正厅中大夫人居中而坐,手中端着白色山水纹骨瓷茶盏,茶盏薄的几乎透明,越发显得她脸色阴沉。
寇勇站在她身后,低眉顺目,看不出一点男子之态。
谢暖玉站在她身侧,双目通红,面上泪痕不干,满是委屈之色。
柳、赵、杨、秦五位客人分别坐在两侧客座上。
正中地上跪着不住小声抽泣的采芹,她面前摆着一堆颜色鲜亮的丝帛锦缎,还有打造精巧的项圈、簪子、戒指之类,尤为扎眼的是两套天青色男子衣衫。
谢青萍捧着荷花踏进门来,见了这架势,一脸疑惑,但还是依足了规矩上前给嫡母行礼。
“跪下!”大夫人声音冰冷,眼神锐利,仿佛两把钢刀要将谢青萍剜心扒皮一般。
谢青萍悄悄往两旁客座上看了看,咬了咬唇,还是顺从地跪了下去。
“谢青萍,你可知罪!”大夫人厉声喝问。
谢青萍立刻红了眼圈,柔柔的道:“母亲,女儿不知犯了什么错,竟惹得母亲如此动怒……”她在心中冷笑,内宅中事,竟也与“罪”挂钩!
大夫人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怒不可遏,一抬手,手中细白的骨瓷茶盏便冲着谢青萍当头丢了过去。
谢青萍微一偏头,茶盏贴着鬓角擦过,咣当落地摔得粉粹,滚热的茶汤溅在脸上一直烫到了心里。
她心中不住冷笑,面上表情却越发惶恐,竟然低声啜泣起来,从始至终都不曾辩解一句。
大夫人眼圈一红,也落下泪来,哽咽道:“你虽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可一向待你们姊妹四个一视同仁,凡是暖玉有的,你们姊妹三个一样也不少……”
寇勇也痛心疾首地道:“大小姐,夫人唯恐小姐们大了有个行差踏错的,小姐们一懂事便教给各位《女训》《女戒》《女四书》,只求小姐们明理守规矩,可万没想到,大小姐竟做出这等事来……这叫夫人情何以堪!”
第十八章 成拙
“秦妈妈,”谢青萍抬起头来,一双大大的眼睛因为浸润了泪水更显得透亮,盈盈的,会说话的黑水晶似的,“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大夫人掩面拭泪,似是伤心失望到了极点,实在无话可说。
寇勇一面摇头叹气一面从大夫人背后转了出来,指着采芹面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道:“这些都是从烟儿房里搜出来的,奴婢认得,这些料子都是这几年夫人赏给小大姐的。可是这两套男子衣衫还有这些金玉首饰,大小姐如何解释?”
谢青萍瞪大了一双眼,震惊地道:“什么?”不敢置信的伸手拿了一根簪子,然后烫手一般丢了出去,“这……怎么会这样!”脸色便有些发白。
寇勇看着,眼睛里闪过一道得色,这个栽赃嫁祸的计策毫无悬念的成了,脸上却满是痛惜:“大小姐,说句僭越的话,你们姊妹几个也是老奴看着长大的,便和老奴的闺女有什么分别?看到大小姐这样不知检点,老奴这心里,”他哽咽了一下,“就跟油烹似的!”
“这……”谢青萍狠命摇头,“这分明是暖玉的东西……”
“住口!”大夫人疾言厉色,伸手指着谢青萍,因为愤怒,手指微微颤抖,“做了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错不认错,更可怕的是,还要将这错误嫁祸给旁人!青萍啊青萍,暖玉可是你亲妹妹!你怎么忍心把这龌龊事往她身上安?!”
谢青萍扬起满是泪痕的脸,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知所措的无辜:“母亲,您在说什么?女儿不懂!”
赵雅茹眉头微皱,本来这是别人家的家事,她不该出手,可是,方才在汀香水榭和谢青萍一番交谈,心中对谢青萍充满了好感,此刻见大夫人竟不给她辩解的机会,还这样疾言厉色斥责,心中不满也不忍,悄悄一捅身边的杨侠月,下颌轻轻向谢青萍丢在地上的金簪一点。
杨侠月看得分明,口中笑道:“这玩意儿倒精巧!”走过去,伸手捡了起来,顺便又拾了两个戒指,拿到眼前一看,神色古怪地望了望谢暖玉,退回去递给赵雅茹,呵呵笑道:“雅茹,你瞧瞧!”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赵雅茹接到手里也是一愣,随即笑容越发清甜,她就知道,谢青萍是被冤枉的!款款站起,向着大夫人施了一礼,柔声道:“伯母,这丫鬟可确定这些东西都是贵府大小姐的?”说着伸手一指采芹。
大夫人没有说话,寇勇代为答道:“自然,方才老奴问话时赵小姐也在场。”
杨侠月立刻从赵雅茹手中拿了簪子和戒指递到寇勇面前,带着奚落,大声道:“也可能我不认字,怎么这上头倒好像是二小姐的名字?”
大夫人脸色一变,对寇勇使了个眼色。
寇勇心中一惊,怎么可能,那东西都是经了他的手的!但杨侠月和赵雅茹有什么理由说谎呢?只得伸手接过杨侠月手中的簪子戒指,只搭了一眼,便露出遭了雷击般的表情。
大夫人素来知道寇勇为人稳重,不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吧,最起码是处乱不惊的,怎的眼下竟如此失态?心中更加忐忑,知道事情要糟。
寇勇皱着眉又把采芹面前的一堆绫罗绸缎一顿乱翻,最后双肩泄气地垮了下来,又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侧回首仔仔细细打量了谢青萍几眼,大小姐这副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