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不是——”
“你跟我较劲是吧!”楚天气得要开车门下车,坐在后排座上的赵元见状赶紧打开后车门先跳了下去,在自个儿口袋里翻了半天翻出了五毛钱递给卖报纸的,“这回总行了吧,你快走吧,再不走他真要揍你了,你还别不信,他现在心情不好,正想找人出气呢。怎么着,你想当出气筒?”
“给,报纸还有钱。”卖报的听了没好气儿地把一份报纸还有楚天给他的十块钱往赵元的怀里一塞,这才转身走掉了。赵元随手把钱塞进口袋,又抓起报纸扫了一眼,一行醒目的大字映入眼帘:“北京的交通,何去何从?”不看这行字还好,一看这行字气得赵元三把两把把报纸揉成了一团。
“元子,上车了,走了,快点儿。”
“哎,来了!”赵元听见楚天在车上叫自己,一边应着一边看了看手里皱成一团的报纸,撇了撇嘴,摇了摇头,然后打开车门跳上了已经启动了的出租车。
车队总算是又动了起来,望着缓缓向前的车流,楚天极力压制着找到羽清狠狠地教训她一顿的念头,虽然愤怒的情绪和当年是一样的,而正义的心也没有变,可毕竟自己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莽撞冲动的少年了。他想,如果大学是自己错失的人生的第一个美好,那么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再错失人生的第二个美好,而这第二个美好就是闽乔。在这之前,他不曾用语言向她表达过任何一点心意,因为他从不习惯用语言去表达缠绵的情感,他更倚重行动。对于人情世事,他总是认为多说无用,事上见就对了。关于男女之情,他更是如此,他始终认为爱是做出来的,而不是说出来的。可是就在他得知闽乔被羽清毁了手,再也不能弹钢琴了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好像有一肚子的话要对她说了。
大雅之堂(89)
“让我看看你的手!”当楚天终于站在闽乔面前的时候,千言万语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缱绻之情不知该怎样表达,脱口而出的竟是这样的一句。
“你们怎么才来呢?”闽乔没有说话玲玲先开了口。
“路上堵车,他急得什么似的,差点儿跟卖报纸的打起来。”赵元在一边解释着。
“酒吧装修的事够你们忙的了,别为我分心费神了。我不要紧的,一点儿小伤。”闽乔说着抬起受伤的手伸到楚天的面前,“你看,包扎固定得牢牢的,也不感觉疼了,过一阵子骨折的地方长好了就没事了。你们真的不用担心。”
楚天低下头看着闽乔缠着绷带的手,听她故作轻松地说这些话,便知道她是在刻意掩藏她的痛苦和哀伤。她看上去似乎很平静,让人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来,他不知道才刚刚十八岁的她是如何做到的。她似乎打定了主意要一个人躲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里跌跌撞撞,他却不能任凭她这样。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地握住闽乔的手腕,“闽乔,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他一边说一边朝着屋子里看了看,这间书库收拾得整齐干净,是个看书的好地方,只有闽乔和玲玲在的时候也还舒适。可是现在又多了两个人站在房间里,加上那些耸立的书架上厚重的书籍,便感觉有些拥挤压抑透不过气来了,“我们出去找个地方谈谈好不好?这里太闷了。”楚天望住闽乔说道。
“去哪儿?”闽乔看了看楚天,又看了看玲玲和赵元。
“我倒是有个地方。”赵元赶紧凑上来说道,“一个朋友新开的卡拉OK厅,过几天才营业呢,都给我打好几个电话了,要我过去看看。这一阵子忙都没倒出空来,不如今儿咱们一起去瞭瞭?二三十间包房,还怕没有地方好好说话?放心,我和玲玲不打搅你们,你们尽管聊你们的。我们俩单独找一间,唱歌去!”
“闽乔,就去那里,行吗?”楚天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闽乔。
“可是早上爸爸妈妈出门的时候我答应了他们好好呆在家里复习功课的。”闽乔迟疑着说道。
“闽乔,我哥这会儿可是憋了一肚子的话,你要是不给他机会说出来,我可要有罪受了。刚才是看卖报纸的心烦,呆会儿说不定看着卖茶叶蛋的不顺眼,所以拜托拜托,我哥让你去哪里你就去哪里,听他把肚子里的话全都说出来,我们就都踏实了。好妹子,行行好,成不?”赵元知道楚天在这样的时候不好强迫闽乔,于是赶紧跳出来替楚天说话。
“那好吧,你们等等我,我去跟爷爷说一声!”闽乔听赵元这么一说便答应了。
“好好,你去你去,我也要跟朋友先打个电话招呼一声。”赵元连忙说道。
虽然楚天和赵元一直都是好哥们,彼此之间不管怎样打闹玩笑,都能做到心意相通。然而日子久了,他们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友谊,并不去认真体会这中间的微妙。可是今天,楚天对这种友谊的微妙之处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和体会,身边有一个赵元这样了解自己心意的朋友,你要涉水,他便为你驾桥,你想爬坡,他便为你悬梯,其言行和你配合得天衣无缝,已臻化境,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好了。一生当中能拥有这样的友谊,夫复何求?
卡拉OK厅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包房里的装修也和其他的KTV包房大同小异。这样的地方,楚天去过太多了,只是今天在这样一间安静的包房里在自己的对面安静地坐着的闽乔,让他感觉气氛很不一样。
“手上的伤真的不疼了?”楚天先开了口。
“不疼了,真的不疼了。”闽乔答道,不知为什么她不敢抬头看楚天的脸,心中有些惶惶然。她不知道楚天要和自己说什么,若是也像羽明哥一样向自己表白心意那该怎么办?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的心和感情都很混乱。她不知道在这样的时候若是楚天给自己抛出这样的难题自己该何去何从。已经伤了羽明哥的心,是不是也要伤楚天哥的心?想到这些,她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听了楚天哥的话跟他来这里。
“不能弹钢琴了,是不是很难过?”楚天小心翼翼地问道,“难过就哭出来,在我面前你不要忍着。钢琴……”
“楚天哥,关于钢琴的事我不想再说了,以后也不要再提了。”听见钢琴两个字闽乔感觉心痛难当,于是立刻打断了楚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