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满冬没想到战火会烧到她身上。
她在农村长大,直到初中才被爸妈接回来,宋满盈却是打小在爸妈身边。
初见时,她十二岁,穿着打了补丁的灰色褂子,磨破底的黑色的布鞋,头发枯草乱飞。
宋满盈十岁,双马尾,夹着振翅欲飞的蝴蝶发夹,穿的是崭新的碎花裙,黑色小皮鞋和白袜,身边有人殷勤的帮她背着小提琴。
只一照面,宋满冬就知道,她不会喜欢宋满盈,宋满盈也不喜欢她。
后来也确实如此,她长宋满盈一岁多,宋满盈却从不叫她姐,对她的称呼只有喂和宋满冬。
在外面或者学校瞧见她都装作是陌生人。
宋满冬也不刻意跟她亲近。
不喜欢的自己人再怎么讨好也没用,这是她在宋家学到的经验。
后来她读书,找工作,一切平平稳稳。
宋满冬原本以为会这么一直和平的生活下去,她甚至都规划好了,跟陈师傅再学几年,出师后也当个维修工人,带带新人。
攒攒资历,拖拉机厂过几年分房子的时候,她还能争取一下单人宿舍。
可当宋满盈指向她的时候,宋满冬就知道糟了。
嘴里香喷喷的肉饼有些发苦,但她还是咽了下去,才对宋满盈笑笑,“我跟你又不一样,怎么能替你去?”
“满盈,你别开玩笑了。”
对上宋满盈的视线,宋满冬心下沉了沉。
以她的经验来看,这绝不是玩笑话。
宋满盈是真的想让她去,最起码也是心里有这个想法。
这种看似胡闹的“玩笑话”,她在宋家见太多了。
先试探她,如果她不激烈反对,立马就把这句话转为事实,如果她坚决反对,就改口只是随口说说,说她开不起玩笑。
宋满盈一开始只是看不惯宋满冬这么悠闲的躲在一边吃饭,话脱口而出,那个念头反而愈发坚定了。
必须是宋满冬替她去。
这是宋满冬欠她的。
上一世她去新疆后的第一年春节,宋满冬就跟陈方武结婚了。
全大院谁不知道陈方武是她的追求者。
她去新疆时,陈方武还拖着被爸妈打肿的屁股,一瘸一拐的送她,说一定回去找她的。
谁知不过半年,宋满冬就跟陈方武结婚了。
陈方武从小就是她身后的跟屁虫,怎么可能那么快改变心意,一定是宋满冬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
她问陈方武时,陈方武还维护宋满冬,不肯说,只让她不要问了。
单这一件事就足够让她生气了,但她恨上宋满冬,还因为另一件事。
宋满盈知道农村苦,苦才需要她们这些有本事的人去帮忙,苦才能体现她们的价值!
可下乡的生活跟她想的一点儿也不一样,生产队从大队长到干活的男人妇女,甚至是小孩儿,没一个听她们的。
只给她们安排了无穷无尽的活。
从睁眼干到天黑。
她们下乡是搞建设的,哪儿是去割麦子、收苞米、喂猪的?
宋满盈带头提出了抗议,没想到那大队长还嘲笑她,让她停工了,也不给她分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