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玄女是趁阿福睡着了,才将佛幽昙花搬走的。
阿福早上起来,见这坛珍贵异常的花不见了,还有点明知故问的意味:“娘娘送谁了?”
玄女眼风刮过站在院子里十分尴尬的墨山,轻描淡写道:“给恶犬啃了。”
阿福惊道:“哪里来的恶犬,我怎么没见过。”
玄女慢悠悠地往外走,说:“你见过的,是一只爱穿红衣裳的恶犬。”
阿福悟了,等玄女走远了,他跑过去问墨山:“她又同文昌帝君拌嘴了?这两人冷战了四五日了,怎么还不见好呢?”
墨山罕见的没有维护自己帝君,摇摇头道:“帝君固执起来,也是很折磨人的。”
仇千行伸着懒腰从屋子里走出来,墨山瞪了他一眼,又拍了拍阿福的肩膀,回屋去了。
阿福又很疑惑的问仇千行,“你是不是欺负墨山了?”
仇千行笑了起来,“怎么会,我可是很,敬,重文昌帝君的。”
这和文昌帝君又有什么关系啊?
敬重就敬重,这两个字念的如此咬牙切齿是要怎样啊?
阿福晕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显然不是一只小丹鸟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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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女一脚刚踏进天寿殿,便瞧见文昌帝君法相庄严的坐在高台之上。
哦,第八日了,轮到他讲经。
玄女很果断的将踏进去的脚收了回来,身边有不少仙者投来疑惑的目光,她先撑了一下额头,又轻飘飘地叹息了一声,说:“哎呀,有点头晕,还是回去歇着吧。”
她不拿剑,不冷脸的时候,姿色还是担得起举世无双的。当即便有仙君上前嘘寒问暖,玄女三下五除二将几人打发掉,步子很是轻快地往寒露升烟走。
亏的她有先见之明,将玉叶琼浆带在了身边。
昨日听花神提了一嘴,琅邪台受灵气滋养,形成了不少独特景色。
在四时令的西边,有一处名寒露升烟,有一颗万年桐树,一日之间能见花开花落,烈日飞雪。到了晚上,抬头可见满天星辰,星月交辉。
这样的好地方,正适合喝酒放空啊。
桐树伫立在天地之间,花枝摇曳,散出幽香。玄女靠着树根随地而坐,从袖兜里掏出巴掌大的酒坛。
玉叶琼浆是用玉叶酿制而成,这酒的珍贵之处在于,玉叶树千年才发一回芽,长出寥寥数片翠叶来,摘下来酿酒,千年才得一坛。
据说,仙者喝上一口能睡三年。
她熟练地敲开封酒泥,揭开封酒纸,酒香味扑鼻而来,单是闻一下,就已经有些醉意了。
骤然风起,转眼已到秋季,秋阳杲杲,万里无云,淡紫色的小伞簌簌落下,如同一场花雨。
地为榻,天为帐,落花为被。
半坛下肚,玄女已经迷迷糊糊,不知身在何处了。
眼前景色变换,碎琼乱玉,又落下一场大雪。
这雪不冷,像人间的盐,细细白白地堆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