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沉,天上像撕开一个不小的口子,雨水绵绵得下着。整片桐林区似包裹在一层湿漉漉的雾气中,屋檐、路灯、树木灌林,无一不凝浮着稠密的水汽。
陈九来城里时间快满一个月,除了上下班,很少有闲心逛荡,一是没钱担心消费,二是人生地不熟,总害怕走错路。
老板娘让他关店找老板,陈九心里还有点不安,光是一个城中村的桐林区他就不是很熟悉,怎么能找到藏在街头巷尾的赌场。好在现在有宋阮帮他。
陈九告诉宋阮他得到的地点,宋阮大致熟悉,抬腿便是走。
宋阮也不知道自己找到靳成明能起什么作用,脑子一团乱麻,如果真在赌场看见靳成明要不要告诉靳越舟。
自从医院那天回来后,靳越舟罕见地没再联系宋阮,如宋阮要求的一样,干脆不联系,和对方没关系。
怎么偏偏这次靳越舟就这么听他话。
陈九不知道宋阮脑子的想法,紧跟在宋阮身边,剃着平头的圆脑袋显得傻乎乎又老实。
宋阮问他之后什么打算,二十不到的年纪总不能一直干收银。
陈九略微迷茫,带他进城的亲戚直告诉他城里机会多,离开乡下后,第一眼感受是城里路真宽,路上走的男男女女模样真好看,第二眼就是呆在桐林这片的城中村,靠着微薄的工资度日。转眼间和他一块进程的亲戚也消失不见了。手里唯一存在的只有一台即将淘汰的二手智能机和自己的身份证。
宋阮默默听完陈九的全部经历后,暂时性的忘记了脑子里和靳越舟的事,小声替他叹了口气,义愤填膺道:“你那亲戚怎么把小孩领进城就不管了,太过分了!”
陈九还算开朗,反过来安慰宋阮,“在我们村里19岁已经能娶媳妇了,也不算小孩。我这个二表舅确实不太靠谱。但架不住一张嘴会来事儿,我妈在我走之前还交代让我跟他多学点东西。”
万物在雨水中疯长,细丝状雨幕挡在伞外。
陈九不肯说他二表舅的坏话,只说自己性格木讷,比较呆板,自己也没什么朋友。
宋阮倒是不在意,语气平淡说,“那我跟你一样,我除了靳越舟身边也没什么朋友。”
虽然唯一的朋友现在被他给闹没了。
陈九听后意外,有些羡慕,“你们俩感情真好。我不像你,我脑袋笨。”
两人找了两三个麻将馆都没寻到靳成明踪影,手里剩下最后一个地点。
老城区的偏僻角落不知何时开了家底下赌场,和前面的麻将馆推牌九的场所氛围完全不同。
底下赌场灯红酒绿人满为患,轮盘机、牌九、纸牌,骰子桌上和桌下堆积抽完的香烟屁股。
宋阮没来过这种场所,显然陈九也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硬着头皮闯了进去。
掀开沉重的塑料挡风皮,室内烟雾缭绕,空气浑浊到熏眼睛。
空调吹出的冷空气和各种牌子的香烟味槟榔味混合,呛得宋阮直咳嗽捂住口鼻。
两人的气质与底下赌场格格不入,很快引来一道道不善视线。
吧台处几个人低头说了什么,视线频频落来。
两人还没走两步,吧台处几个高大极具震慑力的身影朝宋阮、陈九两人走来。
领首的男人身着黑色无袖紧身背心,皮肤黝黑,脸型方正,下颌处似有一道刀疤,双臂两条巨大的青龙花臂刺身从喷发的肌肉处蜿蜒而上引入胸口,背心下的蜜色肌肉勃发。
“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一声震吓,陈九身体不由自主抖了下,宋阮也害怕,但强装镇定只在心里抖,唇色发白,他抬头应声,“我们找人。”
“找人?”陈海龙神色狐疑,看见两人如同鸡崽子般缩瑟,打消对方是条子的念头,依旧没好态度,“找谁?”
两人异口同声,“靳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