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西院。
西院是府里太夫人所居之地。
吴太夫人出身东平国,乃东平王之女,封翁主。年轻时金尊玉贵,至中晚年虽皇权式微,但她儿子却雄踞一方,一生显赫居高。
西院正房,宽敞明亮的室内,檀香浮动,摆设古朴简洁却隐见高奢,正中那张三级黄杨木围屏坐榻之上,一个鬓染银霜的老妇含笑招手:“大郎快来。”
“今早不是来了一回么,怎么这会又来?”
姜钦俯身见礼,笑:“有些空闲,难不成祖母不许我来?”
“这皮猴!”
笑骂一声,祖孙二人说了两句,吴太夫人就问:“可有钰哥和萱娘的消息?”
这话,吴太夫人每日至少问几回,儿子请安她问,孙子请安她也问。
姜钦端茶盏的动作一顿,慢了一息,才道:“未曾。”
他低头呷了口茶,却有些烫,微嘶一下,将茶盏搁回几上。
问候了老祖母,说了一阵子话,吴太夫人也没多留孙子,便催促他自忙去。
“孙儿告退。”
“去罢。”
姜钦一走,吴太夫人笑意便敛了起来。
孙子是她养大的,方才那一瞬迟疑,没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到了解姜琨,可能这世上任何一人都及不上吴太夫人,眉心收拢,她招了心腹嬷嬷来,“让人去寻李平,就问……”
附耳如此这般吩咐一番,李平原是她陪嫁卫队长的亲孙,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嬷嬷领命而去,一个时辰左右,便匆匆折返。
“你说什么?!”
不好预感落实,吴太夫人“霍”地失态站起。
抿唇,来回踱步,许久,她问:“府里什么动静,董氏呢?”
嬷嬷忙禀了,“大夫人心急如焚,夜不能寐,不断打听外头消息。”
又将府内较大的动静禀了一遍,包括娄夫人去了几次金华寺祈福还愿。
正午时分,阳光直直洒在屋檐上,深秋时分室内却冷,吴太夫人立在门后的阴影处,神色晦暗不明。
许久,她令:“去吧,你去将娄兴近日的动静透于董氏知。”
董家早败落,董氏在军中无人,无法得知外头暗流涌动,姜萱姐弟已危机四伏。
嬷嬷领命而去。
在原地立了片刻,吴太夫人去了佛堂,如平日一般跪在蒲团上。
只她却未曾念经,沉默半晌,喃喃道:“孙儿孙女,活命就好。”
至于董氏……
她闭上眼睛。
……
“怎么样?!”
信阳侯府东院,董夫人一见心腹嬷嬷归,立即疾步急问:“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