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发炎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医疗问题,这种问题直到磺胺类药物的问世才开始被解决,但在非洲地区,缺衣少药还是很正常的现象。
但好在抗生素的地方生存的族群,本身就有很好的抵抗力,严江用煮开的水兑出生理盐水为张良清洗伤口,又一针针缝上,伤口有三条,花花抓的很整齐,从肩膀向下,若不是严江拉得快,估计就一个花虎掏心的实例了。
严江又绞了些蒜水给他敷上,蒜水在一战时作为战场上消毒杀菌的军用物质,效果还是有证明的,现在又是深秋,细菌繁殖较弱,三管齐下,张良只是低烧了一晚上,天快亮时,便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我知你身有要事,等下我要前去魏国游历,过赵魏边境,到时就放你离去。”严江给他换了止血药,“这点时间你也别闹了,剩下的事情,需要你自己想办法。”
少年瞪眼看他,沉默数息,终是默然垂眸,然后将头偏到一边。
他非是不知好歹之人,知道面前这位青年已是心善放他一命,否则便是当场将他杀了,韩国上下也不会多说一句。
扶苏打了个哈欠,早早从榻上站起来,他靠着大老虎,好奇地去戳了他一下,得到少年不耐地回视,然后便见这是他昨日想欺负的小孩子,一时有些羞愧,不由得涨红了脸。
花花温和地趴在榻上,将大脑袋搁在爪上,任扶苏玩弄着它的唇齿,不时舔一下孩子幼嫩的手指老虎舌头上有倒刺,但在□□友方生物时,是都是将舌刺收起来——它不是太想下床,从那只坏鹰将它赶出正房之后,这是三年来它第一次和主人睡一起。
“你为什么要打先生?”扶苏悄声问他。
“他是秦人。”张良有些闷闷地低声道,“夺我国土,毁我家园。”
“先生是去年才自西方归国,非是秦人。”扶苏有些遗憾地叹道,“你下次可不能再对先生动手了,先生人好,但是花花脾气不好。”
他再动手,我就放花花咬死他。扶苏如是想。
张良微微皱眉,没有回答,但瞬间找到其中关窍,如此看来,秦王并未收复这位能人,所谓的让六国礼遇,也只是让他勿为六国效力而行之计。
果然是暴秦,诡计多端。
而严江这时已经将一只被关在门外一整夜,露水打湿了羽毛的猫头鹰抱起来,给它细细擦毛,低声吩咐它下次不以再闹了。
陛下将头转了一百八十度,直直地看着一孩一虎,眼中似有深意。
扶苏坐得端正而乖巧,看大师兄回眸相看,立刻回了一个璀璨的笑脸,花花则微微露出了獠牙。
“看阿苏和花花过的多好,陛下啊,要大度一点,学会友爱你会发现新的天地,”严江将猫头鹰的头转过来,面对前自己,“阿苏还小,一个人睡冷,得要花花陪,再说现在我已经归乡了,不能再花花睡外面了,你大方一点,我们一起睡,到时我每晚给你讲两个故事好不好?”
扶苏立刻好啊好啊地鼓掌,被猫头赢回头看了一眼,那淡淡的杀气却本能地让他一滞,仿佛看到父亲严厉的眼神,瞬间僵住,然后乖巧地缩回了花花怀里。
严江则又体贴地表示昨晚小小教训是因为有要紧的事情,所以陛下不应该为此生气,生气就是一只不那么好的猫头鹰了,会被扣故事等等等等。
说了半天,他终于等到了陛下矜持高傲地点头应允,然后它落到花花所在的榻上,踢了一爪花花。
“花花快下去吧,扶苏也起床了,天快亮了。”严江立刻道。
扶苏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花花居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看陛下的目光瞬间凌厉,四目相对一瞬后,又继续乖巧——日子还长,他会保护花花,决不会让这只鹰继续欺负它。
只有陛下的眼神越发复杂。
两天后,张良的伤口基本结痂,已经稳定,严江暂时的居所是一位韩国商人的小院,租期很短,他也不打算租下去,而是换了马车,准备带着一幼一病一鸟一虎离开。
韩国的士卒倒没有阻他,在他们看来,他们已经把里子面子都做足了,张家韩非都送秦国不说,发现掉货还专门补齐了,严卿也是秦国贵人,他们也以重礼待之,还想如何?
阿黄身强体健,拉个马车倒也还行,就是颠簸的厉害,两轮马车只有一轴,坐在上边宛如跷跷板,更不用说土路上的车辙凌乱,时不时还有一个飞起。
严江只坐了半天,他和花花便有些受不住了,倒是扶苏和张良表现淡定,一看就常坐。
他找了一处小镇,将马车停下,让工匠把这车前方再加了两个轮,然后便全镇悬赏橡胶草,一筐可换一金。
瞬间,小镇被引爆了,橡胶草本就是常见植物,和蒲公英一样到处都是,不到三天,方圆数十里的草根倒被全数拔起,严江煮了硫胶,裹加在车轮上。再让铁匠卖来韩国最韧的铁器,锻打成长短不一的铁片,然后由长到短,中心对齐用铁扣绑在一起,就是建议的板弹簧,加在车轴与车厢之间,就有有效抵消应力,减少颠簸,如此一来,虽然还是很抖,但到底平稳多了,至于这铁弹簧撑不了多久也不是问题,严将打了十几根,够撑到出境了。
那位镇上最有名的铁匠问这铁之术他可否传予子孙,严江自然答应了。
铁匠欣喜,要在镇上最大的酒家设宴席款待,然后——然后严江优雅地问张良有何看法。
这位最近帮他收草榨浆,农人难缠,为一两小钱反复纠缠大有人在,算是见识了不少事情,少年冷冷道:“你如此露财,他家这几日多了数名凶恶铁匠,怕是你被盯上,一去难回。”
扶苏点头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