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定泱曾想过把顾磐磐养在自己身边,但公主的嫉妒心强,一定会认为是他跟人在外生的女儿。xwdsc
何况顾磐磐婴儿时就有乔慈衣的面容轮廓,渐渐长大,容定濯很容易就会认出来。
而且,他发现自己又有些不想让顾磐磐锦衣玉食,顺风顺水长大,想让她过过苦日子,看看这个小女孩被庶民养大,会变成什么样子。
只不过,让他失算的是白歧,居然敢叛教,带走乔慈衣母女。
现在看来,顾磐磐还是幸运,顾迢龄是养亲孙女一样养她。虽然不像莲藏教对乔慈衣那样,样样比照着大家千金的衣食住用,但也算是被疼大的。
容定泱心里千回百转,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大长公主要热情些,执着顾磐磐的手,和她一起去看壁画。
没一会儿,天宝寺的方丈合光禅师过来问:“可要在寺里为陛下与皇后娘娘留画一幅?”
皇帝与皇后是供养人,留画一幅在此也是应当。更何况,皇帝皇后这样的神仙风姿,合该画下来让后人一睹。
顾磐磐不想留画,说:“不用。”隋祉玉也道:“就按皇后的意思。”
合光禅师见帝后不愿留画,还有些觉得可惜。
如今寺中大结构已修缮完成,只有部分壁画仍在修补之中。
隋祉玉是天宝寺的常客,他来到一处仍在修缮中的佛窟。这佛窟里有一幅孔雀明王的壁画,是隋祉玉在修复。
方丈道:“陛下上回画完了佛身,这次只要将孔雀绘完,就算完成了。”
隋祉玉站在在半毁的孔雀明王的画像前,略微颔首:“朕会在这里住几天。”这几天不做别的,就做这个。
侍从呈了颜料和画笔过来,隋祉玉便挽起绣袍,执着笔,先蘸了绿色,开始一点一点描绘孔雀的羽毛。
隋祉玉留在石窟画画的时候,总是心无旁骛,画得很认真,那画笔之下,孔雀羽纤毫毕现,仿佛渐渐注入生命般的鲜活。
顾磐磐看他的背影一阵,就去了外边自己打发时间。
隋祉玉这一画就画到了晚上,他蓦地蹙蹙眉:“外面怎么有人在吵。”
他的话音一落,罗移正要外出询问,就有内侍跌跌撞撞进来,道:“陛下,不好了,佛塔里走水!皇后娘娘还在里面。”
隋祉玉脑中有片刻空茫,似有嗡嗡之声作响,下一刻已扔下笔,从孔雀明王的洞窟里离开。
佛塔果然起了火,一出洞窟就能看到不近不远之处,火光如海潮一样汹涌起伏,连窗户里都随风钻出火来,仿佛长长的火舌在四处舔噬,想要侵吞万物。
隋祉玉一边往那处赶,那内侍一边在他身边禀报:“塔里有许多莲花灯,加上有风,火烧得实在太快!”
阁外有些混乱。见到皇帝过来,僧人都是跪地请罪,隋祉玉眼里倒映着火光,瞳仁微缩,立即就往佛塔里去。
罗移等人赶紧拉住隋祉玉,道:“陛下,已经有人进去救娘娘,娘娘在上层,要下来得花些时间,陛下再等等,千万不可涉险!”
隋祉玉一手拂开罗移,他做不到眼睁睁站在这里等。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心里的感觉,看到这样的大火,他又想起看到老太监尸身的一瞬,那样的痛苦无力,他再也不想尝试一次。
从他第一次见到顾磐磐,就觉得那小医女的笑容实在美如春阳,哪怕被火烧到分毫,他都要心痛不忍。更别说去想,若是顾磐磐走不出佛塔该怎么样。
但他刚甩掉罗移,沈嚣也过来紧抓着隋祉玉的肩,不准他进到火场里去。
这时佛塔前又出现两道身影,罗移忙道:“陛下您快看,又有人出来了!兴许是皇后娘娘。”
然而下一刻众人看清了人,不是皇后,是容初嫣。
容初嫣害怕得满面泪水,哭道:“陛下——”
隋祉玉身体里的血都仿佛凝冻,哪里还等得下去,容初嫣一把拉住隋祉玉的手臂,道:“陛下,您千万不能进去,里面全是火,太吓人。”她解释道:“佛塔里布着许久莲花灯,皇后娘娘带着我们在里面看经,谁知那穹顶会突然掉落,穹顶上那盏九莲灯太大,又有灯油,砸泼下来,一下就烧起来了。””
因为被沈嚣桎梏着,隋祉玉竟甩不开容初嫣,被这两人拖得失去耐心,他目光晦暗凶狠,表情变得冷戾,道:“滚!若再阻拦,朕治你们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