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白羽顿了顿,叹道:“涂秋水授我武功,我又如何能对她刀剑相向?”
闻言,慕丘不屑的笑了笑,“这么说在你心中,涂秋水的地位完全高于昔邪。”
白羽的手缓缓摸上剑柄,思道:“时机未到,剑不可出鞘。”
“既然如此,我们两个联手如何?”慕丘轻轻抬头,对上白羽的视线,“我知道你讨厌我,不过为了共同的人,你我联手或许还能有些胜算。”
白羽冷淡的点点头,事实上他们早就联手了不是吗?这几日在船上,他们彼此没有揭穿身份,从开始的怀疑到确定,再到忍耐,他们都为了一个人编出层层的谎言。尤其是慕丘,从一个谦谦君变成一个粗鄙不堪的屠户,只为了默默的守护着小丫头,他又怎么能拒绝他的要求。
既然要联手,就要绝对的相信对方。
“小丫头,让你好好呆在客舱里,你怎么又出来了?”白羽不满的责备道,
慕丘听到脚步声时,早已带上了人皮面具。他缓缓回过神,轻声道:“白夫人还是回里面坐坐吧!”
昔邪直直的盯着慕丘,许久,才慢慢转过身,走回客舱里。她心里明明已经确定那个人就是慕丘,却始终没有勇气去揭下那块人皮面具。为什么慕丘不以真面目出现呢?
昔日的好友如今却好像隔着层纱似的,陌生了许多。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乐清的客舱里,琵琶在一旁盘腿静坐,她也不想打扰,轻轻地坐到一旁的偏倚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乐清。
完全痴傻的乐清还是重复着那些动作,却不知自己死期将至。
“若是我们都护不住你了,你该怎么办呢?”昔邪无耐的喃喃着。
乐清听到她的叹息,痴傻的笑容突然僵住在脸上,她眨了眨清澈的眼睛,缓缓道:“能和师兄死在一起,也不错。”
“你清醒了?”昔邪惊声道。
乐清沉沉的低下头,苦叹道:“也许是涂秋水为了让我死的明白点,才给我解了毒,我只求死得不要像秦风那样痛苦。”
纵使昔邪再怎么不愿意,还是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下一个目标是乐清,那再下一个会是谁呢?琵琶?白羽?朱老七?还是自己……
涂秋水的武功深不可测,她看得出白羽装出的淡定,看得出白羽夜不能寐的担忧。白羽似乎总是这样,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将紧张的气氛用他的话语化解。听着他的话,她就感觉没有事情可以害怕。
但,她知道,那一切都是白羽装出来的。白羽比谁都害怕,因为他比谁都了解涂秋水。
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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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一点点降临,床舱里仅剩的五个人聚集在一个客船里,舱外,工人还在奋力的划船。
为了让屋内的气味干净些,昔邪、琵琶。乐清人都没有涂胭脂水粉,屋内的熏香也被白羽掐断了。昔邪静坐在乐清身边,白羽习惯性的倚着门框,时刻注意着屋内的动静。
而乐清,她从下午开始就一直昏睡到现在。
半响,朱老七突然开口说道:“今晚乐清不会死了。”
“你怎么知道?”琵琶问。
朱老七瞥了眼旁边的茶水,说道:“人来过了,不过没有杀乐清。”
“来过了!”昔邪惊叹道,他们明明什么也没看到啊。
朱老七与白羽深深对视,白羽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轻轻掀开遮着浴桶的纱幔,只见浴桶中浮着一具尸体,头发轻轻的飘在水上,鲜血将整个木桶染红,却又袭来阵阵花香。
白羽翻开那具尸体,竟然是琵琶的尸体,白羽看着一旁站着的“琵琶”,说道:“涂前辈,何必再隐瞒呢?”
“隐瞒什么?”假琵琶瞬间撕下自己的人皮面具,露出另一张面孔,依旧是假面。“我杀的人的的确确是乐清,她以为把琵琶打晕,然后扮成琵琶的样就能瞒过我了?哼,雕虫小技。”
说完,涂秋水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一缕青烟。只有昔邪感觉到,涂秋水临走之前似乎有意的看了她一眼,这说明什么?说明下一个死的人是她吗?
朱老七看着躺在床上沉睡的人说道:“若是浴桶里的是乐清,那床上的那位应该就是琵琶了。”
“终究还是天真了,以为能瞒过涂秋水,却还是枉然。”白羽将纱幔撕下,轻轻地盖在木桶之上,“明早让工人扔下船吧。”
这几日处理尸体方式都是扔到河里,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尸体大都是中毒而亡,所以尸臭散发出的气味也带有剧毒,为了避免伤及无辜,只能将尸体扔下去。
这个夜不像以前让他们感觉漫长,相反,知道人已死的消息后,他们反倒松了一口气,不必忌惮涂秋水的突然来袭。
“涂秋水既然露了面,相比也不会再杀人了。”白羽看了眼昔邪,补充道:“这是她多年的习惯,放心,一切都过去了。”
“过去了?那她出现在这里做什么?就是为了杀人吗?”昔邪问道。
白羽叹了口气,“或许只是为了让我们发现她吧。”
“她杀人从不需要理由,也许只是一时兴起,也许只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武功。总之,她的心思没人能琢磨得透。”白羽说话之时,脑中闪过的却是楚冥歌的面孔。这两人做事的风格的确有些像,也许恰好是这么想象,才会注定成为命定相残的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