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宇文邕消失在玉安宫,玉清才问出一直想问的事,“李皇后也一起来了么?”
冷冽顿了顿,“李皇后不愿意来,留在了妙胜寺,说是从此吃斋礼佛,长伴青灯。”
“出家了?!”玉清心中骤酸,李娥明知侄女李幼蓉贵为周国皇后,却不肯前来,定是心灰意冷,“你让梅汐前往妙胜寺一趟,以皇后的名义,捐点香油钱。”
“多少?”冷冽明白娘娘一直觉得愧对文宣皇后和周国皇后,这香油必不是小数字,静静的立在一旁,等待娘娘示下。
玉清沉默良久,言语低沉,“一万两。”
☆、见家母萨保解佩剑 听酒诰玉清诛仇人(上)
迎蓝为娘娘理好披帛,“娘娘,你今日非去不可么?”
梅汐问道,“娘娘为何不去?”
“今日宇文护也在,”迎蓝想到那年娘娘被宇文护劫去,仍是心有余悸,“今日是皇上家宴,娘娘虽在皇宫,可算不得是皇上的家人,不去有何不可。”
“太后派人来请,娘娘能不去么。”梅汐笑道,知道迎蓝不明其中原因。
“放心吧,宇文护不敢拿我怎么样。”玉清笑道,明白迎蓝是在为自己担心。
玉清携梅汐步入殿内,俯身向太后、皇上和皇后行礼,转身向宇文护行礼,“见过宇文大人。”
宇文护似乎没听到,捧起羽觞向太后敬酒。
宇文邕见玉清立在殿中,众人讥讽的目光毫不吝啬的投射在她身上,孤立无援如处在深渊,心中钝痛,却又无可奈何。
宇文护面向太后,与之交谈,目光却瞥向御案后的宇文邕,与宇文邕阴寒的目光交锋一视。宇文护瞬间敛去狠戾和嚣张,只留谦逊和压抑不住的得意看向太后。
玉清抬眸,看到宇文护眼角余光中的轻蔑,转眸触上宇文邕怜惜且愤怒的目光。玉清微微摇头,淡淡一笑。
“三哥,酒等一会再喝也不迟,”虽见到玉清摇头,宇文邕还是忍不住开口,散去阴寒,言语轻缓的提醒道,“别让人一直这么站着。”
宇文护霍然转身,惊讶的看着一旁的玉清,似乎刚刚发现,“在下方才与太后相谈甚欢,竟没有注意……失礼,失礼,只是,在下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宇文邕顿眸看向玉清。宇文护的话直中要害,玉清此时该以何身份示人?李幼蓉忧虑的看向玉清,复又看向皇上,不觉手握成拳,暗暗攥紧袖袍。
玉清自然明白宇文护是故意刁难,怎么称呼?高演虽已去世,她也逃出齐国,除去荣耀,没有尊衔,但她始终都是高演的妻子,高夫人。
玉清正要开口回话,门口闪进一个身影,锦衣华服,蹁跹而至。抬眸望去,正是齐炀王宇文直。
宇文直欠身行礼后,“臣弟见过皇上。”
宇文邕挥手免去宇文直的礼,“都是自家人,坐吧。”
“谢皇上,”宇文直从容身影自是闲雅,走到玉清身边,悠然颔首,不见一丝情绪的脸上,却是透着暖意,看向宇文邕,复又望向玉清,“臣弟听闻皇上封了一位荣国夫人,应是夫人您了。”
玉清望向宇文直,抿唇微动,宇文直一句话定了她的身份。荣国夫人,位居一品,瞬间与宇文护平起平坐。她是不是该感激宇文直,如此帮她解围,可是心里明明很排斥这个封号。
宇文邕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双眉一簇即消,“不错,正是她。”
宇文邕顿滞的目光没能逃过李幼蓉的双眼,李幼蓉伸手放在宇文邕的手背上轻轻一握。目光看向玉清,无奈而笑,脸上依旧温雅,声音依旧婉转,“给荣国夫人赐座。”
玉清的位置很快被移到宇文护的对面,心中却无法释然。
“一个封号而已,你何必如此执着。”宇文直低语后,闲适一笑,面向众人,并未看她。
玉清转眸看向他的侧脸,心中错愕。到底是宇文直,看似玩世不恭,浪荡不羁,却能一语惊人。不错,这只是一个封号而已,岂能牵绊住她,低语道,“五哥说的极是,妹妹不如五哥洒然。”
宇文直得意一笑,跨步走到太后身边,依偎坐下,目光鄙夷的扫过宇文护,唇边一抹笑轻蔑可见。优雅伸手,拿起一颗葡萄,去皮后放入太后的口中,对太后灿烂而笑。
宇文护悻悻然拂袍坐下,目中嘲讽的盯着玉清,“皇上不是说今日只是家宴么?”
太后目光含笑,一丝威严淡淡流出,“是哀家派人去请的荣国夫人,她是皇后的亲友,也算是家人。”
宇文护放下羽觞,抚掌大笑,“太后说的是,论起来,荣国夫人算是皇后娘娘的长辈,确实算不得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