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诗轻摇臻首道:
“有人管过,江湖事江湖了,很多初入江湖的侠女侠少们管过。
但是,这天下,永远都不缺家破人亡、被人遗弃,或是被人拐卖的孤儿。
杀了一批乞丐,很快便会有另一批乞丐填补这个空缺。
就像地里的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很快便会有新的一茬长起来。
甚至,长势更好。”
沉默。
只有沉默。
这样的江湖,大部分江湖人都已经习惯。
不习惯的,在这样的大势之下,也渐渐地被习惯。
没有焦距地盯着微微晃动的车厢顶部,白夜天感觉到了比之前要深沉的多的孤独,还有寒冷。
他很清楚,这样的江湖,他不会习惯。
哪怕是死,他也不会习惯。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他所在的世界,教会了他认真学习,教会了他勇争上游,教会了他忍气吞声,也教会了他人心险恶。
唯独,没有教过他漠视生命、吮吸人血。
那个世界里的人,有苦恼、也有喜悦,有意气风发、也有泪如雨下。
唯独,不用活在时时刻刻都有一群强得不像话,但却漠视生命的人中间。
他本就是个安分的人,搂着妻子,逗着孩子,照料好父母,再有点闲钱,间或与二三好友小聚。
这样的日子,他已很满足,连走路带起的风,都是和煦而阳光的。
偶尔生出些恻隐之心,便算是整个人生的升华。
他的确升华了,本能地冲出去,救了一个醉酒险些被车撞的女人。
然后,他在这个世界醒了过来。
那根植于心底的恻隐与不忍,让他担起了照料二郎庙中那群孩子的责任,救下了原本必死的江枫、花月奴夫妇。
还抓住机会,拜下了李寻欢为师。
他其实不想管那么多,也不想在乎那么多。
只是,当看到了那样的事,他的身体,已经快于他的心做出了选择。
这一个多月的一次次经历,一次次对这个世界更深入的认识,让他那颗本就孤独和颓废的心,越来越压抑。
尤其是此刻,他的心跳,彷佛要被这压抑逼得停止跳动。
爸、妈,老婆,可爱的小宝贝,我想你们了。
一股发自心脏的悸动,自胸腔涌上鼻腔,酸涩的感觉冲入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