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出租车上,江淼心里恼火极了,既因为管仲没来吃饭,害的她在苗园园和张岩面前跌份,还因为她给管仲打了好几个电话,他却一个都没接听,最过份的是竟然直到现在也没说给她回过来一个电话。
江淼心里堵气,索性也不和管仲联系了,直接把手机关了机。
到了地方,江淼下了车,一眼就看到家里的玻璃窗一片漆黑,管仲并没有回来。
她一个人开门进屋,简单的冲了个澡,心情有些焦躁的坐在沙上漫无目的的按着遥控器。
时间滴滴答答流逝,直到晚上十一点,管仲依然没有回来,江淼看了眼随手放在茶几上已经关机的手机,到底是没忍住伸手够过来,按了开机。
手机重新启动,等了一小会,却除了苗园园过来一条报备平安到家的短消息之外,一条其他信息都没有。
江淼只觉太阳穴鼓鼓的开始猛跳,她按着手机拨打了管仲的电话号码,等了半天也没有人应答。
随着一声声电话接通的响铃声,她的心也开始越来越沉,只觉得仿佛溺水的人渴望得到一块浮木,她甚至想着只要管仲接听电话,告诉她今天只是因为工作太忙,一时间没抽出时间通知她一声,她就会试着去原谅。
手机一直响着,却没人接听,就在她打算放弃挂断时,电话却被接通了,一道童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喂?”
江淼握着手机的右手微微抖了一下,她惊讶的瞪大眼睛,听着:“谁啊?”
江淼颤着嘴唇,迟疑着问道:“你是谁?”
手机里安静了几秒,又响起那道稚嫩的声音:“那你又是谁啊?”
江淼觉得眼前猛然一片昏花,脑海里不断闪过那天在商场里,管仲挑选童装时的专注表情,和那次通电话时背景里传来的童稚声音,只觉得那道声音跟此时手机里的声音重合到一处,慢慢融为一体。
江淼清了清嗓子,尽可能放轻声音的问道:“小朋友,我想找管仲,他在么?”
“哦!你找我爸啊?可是他和妈妈还没有回来,你有什么事啊?”
江淼握着手机的指尖被这童稚的一字一句狠狠刺穿了血管,那尖利的芒刺顺着手指沿着经络直接滑入心脏,心脏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阵阵黑。
“喂?你是谁啊?你找我爸有什么事么?”
江淼眼前一阵模糊,她伸手在脸上用力搓了搓,强忍着心脏处传来的巨大痛楚,喉咙里出无法分辨的声音:“你爸爸是谁?”
“啊?我爸叫管仲,你不是找他么?”
“那么,你妈妈叫什么?”
“我妈?我妈叫李晴啊。。。喂?。。。你怎么不说话。。。喂!!”
江淼觉得呼吸都有点痛了,她默默的挂断电话,颓然的靠坐在沙上,身体深处传来的一阵钝痛,已经让她有些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滋味了。
她想起那天管仲心血来潮时,曾经告诉过她,他的初恋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日子,挺不容易。
她几乎可以肯定刚刚接电话的孩子,就是管仲口中那个初恋独自抚养的孩子,而现在,那个孩子叫管仲爸爸。
这事也实在太乱了,乱到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明白。
她觉得全身的血液好像被冻结了,只能一动不动的呆坐在沙上,既无法起身,更无法行走。
她听着自己心底里时不时往上翻涌着的各种念想,他原来真的有老婆,而且还有一个孩子,听声音好像还是个男孩。
他告诉她那个女人是他初恋,却绝口不提孩子的事情,江淼觉得眼前生的事情,简直比她咔吧一下眼睛就重生回五年前还要诡异多了,简直跟大变活人似的,让她有点哭笑不得,却又无能为力。
她在心里一个劲的对着自己做疏导,或许这件事情只是一个误会,毕竟没有听到管仲亲口承认,她不应该片面的就下定论。
但是她的理智思维只是薄弱的晃悠了两下,就被心底里歇斯底里的愤怒狠狠压制住,动弹不得。
如果真的只是误会,为什么管仲会在那天晚上大半夜接到这个叫李晴的女人电话之后,慌里慌张的匆忙离去?为什么他会一个人特意跑到商场买童装,对她却只字未提?又为什么这个小孩子会接管仲的电话,又叫他爸爸?
爸爸这两个字是随便叫的么?若不是管仲默认,孩子长期习惯之下,可能会这么顺嘴就叫,语气亲昵么?
江淼头痛欲裂,她伸手紧紧按住太阳穴,指尖用力揉按,却觉得那股子刺痛从头顶一直传达到内心深处,原本只是刚刚萌芽的小刺,仿若花草沾染了雨露,以着肉眼可见的度快滋生。
那一夜,江淼合衣靠坐在沙,一直到天明都没合眼,而管仲直到太阳高升也没有回来。
顶着酸胀红肿的眼睛赶到公司打卡上班,江淼还没来得及想辙解释她这一脸的疲惫憔悴,就被张岩叫着和其他组员一起,开始正式赶工公司旗下所有专卖店的滞销款返库。
滞销款返库是件既繁琐又累人的事情,不但要从物流手中接回大量的货品,而且还要把返库的货品单号种类尺码以及具体出场件数,销售件数,全部统计出来。
这一系列的事情,把货品部众人折腾的人仰马翻,午饭时间直接取消,饿狠了就叫外卖,直接一边吃东西一边继续工作,晚上又开始没完没了的加班,只恨不能一个人当两个使唤。
一整个上午,江淼都没看到管仲,繁忙的工作让她的心思变得专注,慢慢的就把心里头那点子憋闷抛诸脑后,心心念念的除了滞销款,还是滞销款。
晚上加班时,办公区大门口来了几个外卖小弟,说是管部长为大家叫了宵夜。
众人连欢呼雀跃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个个脸色苍白的取了饭盒,一边安静的往肚子里填,一边埋头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