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五一劳动节放假三天,因为孩子是自己带着的,所以张心玲不得不把佳心也一起带到地里去干活。
佳心戴着一顶小帽子,穿着一件红色的小衣服,坐在张心玲放在地头的一个小板凳上。她手里拿着好多根张心玲拔下来扔掉了的玉米小秧苗,不停地把玩着。她一会儿拿起一根玉米苗,把它插到了地里,再用小手把玉米苗的根埋起来,她玩的不亦乐乎,她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记得,她家院子里的这种玉米苗,长大后是可以长出玉米的,那玉米煮熟了,打开盖子就能闻到香香的味道。那玉米吃到嘴里,甜甜的、糯糯的可好吃了呢。你说这么好的玉米苗,她的妈妈怎么就把它们给拔掉扔了呢?她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所以她要把它们都救活……
张心玲离地头越来越远了,她再抬头看时,女儿的身影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太阳已经很晒了,而佳心戴着的小帽子并不能遮住多少阳光,女儿坐在那里的小小身影,此刻更显得孤单、可怜。有那么一瞬间,张心玲的心被刺痛了,她停下手里的活儿,站起身,朝着女儿走去。
“佳心,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张心玲看着女儿在自己周围栽了一圈玉米苗,她好笑地问。
“妈妈,我把它们都救活了,等它们长大了,我们就可以有多多的玉米吃了。”佳心很是认真地说着。
“佳心,你知道妈妈为什么把它们拔掉扔了吗?”张心玲继续问。
“不知道。”佳心抬头看着张心玲,等待着她的回答。
“因为它们长在一起太多了,然后大家都会抢着土壤里的养分,到最后谁都吃不饱,吃不饱就长不大,长不大就不能长出玉米了。所以,我们一窝里只留下一棵玉米苗,让这棵玉米苗吃饱了,长大了,就能长出好吃的玉米了。”
“哦!”佳心似懂非懂的样子,但妈妈说的话,她都相信。
害怕佳心在地头坐的无聊,张心玲就把她抱到了玉米地对面,隔了一条泥土路的一个暖棚里。因为天气已经热起来了,暖棚的塑料布都已经揭开了。里面的土地已经平整完了,看样子就等着种下一茬作物了。暖棚里只剩下零星的屈指可数的几棵“圣女果”秧苗,秧苗上挂着一串串青的、红的“圣女果”。
这是邻居家的暖棚,每次来地里干活,偶尔遇到了,张心玲都会和这里的主人打声招呼。这次不巧,主人不在。张心玲觉得,把佳心放在这里再好不过了,这里有吃的,还安全。那条土路是田间小路,一般只有来地里干活的人才会走。
看着佳心站在“圣女果”秧苗下的小小身影,张心玲微笑着说,“佳心啊,妈妈就在对面的地里拔苗,有事儿的话,可以过去找妈妈。”
佳心满眼都是“圣女果”了,她欢快地回答着,“我知道了,妈妈。”
因为有很多不得已的原因,很多时候,佳心都是经常一个人在家,她很听话,从不乱跑。张心玲经常跟她说,不能跟陌生人走,也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等等,张心玲认为她的这个宝贝女儿很聪明,她跟她说过的话,她一定能记住。所以,她也很放心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然后,她就心无旁骛地干她的活去了。
张心玲拔苗的方向大都是向着暖棚的方向的,她时不时地就抬头向暖棚的方向看几眼,她其实很担心女儿的,女儿还那么小,根本没有自保能力啊,可是,她现在真的没办法,也顾不上她了,唉……
小佳心一脸的微笑,她的小手一颗一颗地把红色的“圣女果”摘下来,然后一颗一颗地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一个口袋装满了,再装另一边的衣服口袋。她放眼望去,这里有那么多的“圣女果”啊,她的衣服口袋好像太小了,也没放几颗就满了,这可怎么办啊?
她不停地摘着“圣女果”的同时,还得不停地思考着这个棘手的问题,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帽子,嗯,她的帽子应该能装不少“圣女果”吧,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她都感觉自己真是太聪明了,不怪幼儿园的老师都经常夸她呢。
“圣女果”是又红又好看,每摘下来一颗,她都把它放在手心里看一下,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张心玲的那张娃娃脸,妈妈的脸就是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的那种。佳心想象着她和妈妈一起吃“圣女果”的场景,她拿起一颗“圣女果”放进张心玲的嘴里,又拿起一颗“圣女果”放进自己的嘴里,因为“圣女果”太大,她的手又太小,所以一次只能拿一颗。然后,她们一起用力咬下去,因为她们的嘴没有及时闭严实,瞬间就从她们的嘴里喷出了“圣女果”的汁液,两个人的脸上荡漾着无比开心的笑容。
她问,“妈妈,好吃吗?”
张心玲用力地点了点头,“好吃,可真甜啊!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圣女果了,谢谢我最亲爱的宝贝!”
佳心吸了吸口水,她的脸上酝开了来自内心深处的一丝微笑,然后,她把刚刚摘下来的一颗“圣女果”放进了帽子里……
张心玲已经拔了不少玉米苗了,汗水从她的脸上一滴一滴地滚落,她站起身来,直了直腰,又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然后,她又情不自禁地朝着对面的那个暖棚的方向看了两眼。那里依旧很安静,看不到女儿的身影,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女儿不在她身边,她的一颗心始终都是悬着的。她又弯下腰,加快了速度向回去的方向拔。
终于拔到了地头,她立刻站起来,顾不得腰酸背痛,就向着暖棚跑去。
站到棚子外面,张心玲看到她的小心心依旧站在一株“圣女果”的秧苗下,一颗一颗心无旁骛地摘着她的“圣女果”,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坦然跟幸福。
张心玲轻轻的喊了一声,“佳心!”
佳心一回头就看到了张心玲,她立刻高兴地喊,“妈妈,您回来了啊!”
张心玲快步走过去,抱起她的宝贝女儿,“佳心,真乖!”
佳心很开心地说:“妈妈,我摘了很多圣女果,你看我的两个衣兜都装满了,然后我又往帽子里放……”
看着女儿可爱的小脸,张心玲的心简直都要被萌化了,千言万语都无法形容,和女儿在一起时的幸福。
“佳心,你怎么都不吃圣女果呢?”张心玲问。
“我要和妈妈一起吃!”佳心开心地回答。
张心玲的心竟然被一个小孩子的一句话温暖到无以复加,这是什么神仙宝宝,竟然有如此力量,可以让她刚刚的疲惫不堪,顷刻间就烟消云散。
吃过晚饭,坐在书桌前,张心玲习惯性地翻开那本厚厚的“宝贝成长日记”,一页一页地翻过,最后,翻到了空白页,她才从笔架上拿过笔,开始接着写:
“今天,我带着我的宝贝去地里拔苗,因为害怕她无聊,就把她放在了邻居家的暖棚里。暖棚里还剩下几株“圣女果”秧苗,秧苗上还结有红色的“圣女果”,那些“圣女果”在阳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芒,惹人垂涎欲滴。
我的宝贝一颗一颗地摘下圣女果,装满了自己的两个小衣兜,然后,拿下她的帽子,又往她的帽子里装了几颗。真没想到,她还那么小,竟然可以聪明到还知道用帽子装?最最让我不可思议的是,在那么诱人的圣女果面前,她居然一颗都没吃,在家的时候,她可是最喜欢吃圣女果了,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抵御诱惑的?虽然两个衣兜加上帽子里的几颗,总共也没有几颗,但当我的宝贝跟我说,她要和妈妈一起吃的时候,我没出息地差点儿就哭了,这是来自我的宝贝对我浓浓的爱,我的心被温暖到一塌糊涂。
看着我的宝贝,站在阳光下,周身似乎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她在我的心里变得越来越高大。我确定了我的宝贝就是一个天使,下到凡间来拯救我的灵魂,因为此生遇到了她,我便拥有了好好活下去的理由跟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