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帅,一种纯净的帅,自然如空气,却有些冷冽,带着西伯利亚寒流一般距人于千里之外。可他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对江南的赞许:她的确很棒!不是女子的娇柔,多了份爽朗的帅气。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他在脑海里搜寻她的印象。想起来了,早上他才看见她从学校围墙上飞身翻下。此刻,她又在巷尾路边上演了一出空中飞人。动作干净利落优雅潇洒,帅得无懈可击。
他也同样强烈刺激了江南的视觉神经。倒不是因为他长得帅,而是,他和她梦到的那个执法监斩官一模一样。这也太扯了!不然也不会一闪身从树上掉下来,她可从没干过失手的事儿。
“哦……”施乐乐龇牙咧嘴地笑,“原来你也有帅哥过敏反应啊?我还以为你真的无动于衷呢!老实说平时你也够耍酷了,再帅的帅哥到了你面前都自惭形秽无地自容。你若真是个男生,一定颠倒众生,不知俘获多少少女的芳心……”
“走吧!”不等她说完,江南掉头就走。她可不想告诉施乐乐,自己梦见的男子就是他。这种话说出来,不被笑掉大牙,也会被当作妄想狂。
可是,她梦里出现的男子,的的确确就是他啊!
傍晚正是万家灯火,炊烟袅袅的时候。江南回到家径直钻进自己的房间,正要关门,江怀恩伸手挡住了:“南南,你妈做了你爱吃的福寿鱼,到餐厅和我们一起吃吧!”
她的视线穿过爸爸的肩膀,看着那个在厨房进进出出的女人,冷漠地回答:“她不是我妈。”
“你怎么……一点都不懂事……”他的脸色一下子苍白铁青。
“她现在站的位置是我妈的。”她态度冷硬,想要关门。
他又伸手挡住:“等一下,我想跟你说,你明年就要高考了,想报考哪所大学,你心里有主意没有?”
“到时候再说吧!”她仍是懒懒地回答。
“爸爸想跟你商量,如果你不想上国内的大学,爸爸可以帮你申请去国外读大学,如果你现在就想去,我现在也可以帮你办,国外的语言班很多,先打好语言基础再进大学也很方便……”
“你想打发我出去,过你们的二人世界?”江南逼视着父亲,嘴角发出冷笑,“这么着急干嘛?还有一年,不用等太久了。”
门关上。她心烦意乱,把单肩包丢在沙发上,去饮水机前倒水喝,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个人。
杜玛坐在石膏像对面,聚光灯的暖橘色折射在他身上留下逆光的影子和斑斓的光晕。他手中铅笔还在摩擦纸面,耳朵已经心不在焉地跑到了门口。拉奥孔的脸早已烂熟于胸,画画是做样子,他只是每每以这样的借口进她的房间等她回来。
江南把纸杯准确无误地丢进纸篓,慵懒地躺倒床上,甩掉鞋子:“又在画老孔?你都画了几千遍了,不烦吗?”
他放下笔,走过来,看着她:“干嘛那样说你爸呢?他也是为你好。”
“你什么时候站到他那边了?”
“出国念书不好吗?或者以后江叔退休了,你一样会继承汉画馆,多好的事情。你们父女关系老是这么僵,影响感情。”
江南抬起长长浓密的睫毛,仔细端详着杜玛。这个自己儿时的玩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翩翩少年了,他眉眼清秀,儒雅温和,比自己同龄的男生老成很多。“杜玛,你要是我爸的儿子,他肯定高兴死。可惜你投错了胎。”
“别瞎说。”他坐到床边,和她并排躺着,“不过说真的,我真羡慕你有这么个爸爸。”
“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爸的汉画馆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私人收藏博物馆,我要是有这么个馆长爸爸,我一定天天泡在馆里,把那些古董名画画烂在肚子里,不吃不睡也情愿。”
“你呀!上辈子也是个画痴吗?”
“你挤兑我啊?”
“没有。我说真的,你要是我爸的儿子就好了。我情愿跟你换个爹。”
“又说傻话。”他叹气,“其实啊!江叔真的很疼你的……”
“你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江南眉头皱紧,不耐烦起来。
“不,我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他挺兴奋。
“什么好消息?”
“我转学了。明天就去三川。”
“啊?”她从床上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