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打哪儿听的呀?”李老头强扯出个不怎么好看的笑脸,他正愁着这事该怎么同这兄弟俩说呢。不晓得哪个嘴碎的在他们跟前讲了,这不是添乱嘛。
“那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了。”裴子望声音里有些沮丧。
“小孩子的别瞎操心,这事儿有大人理着呢。你们…你们爹可能忙些,就留这儿过年好不好。”李老头同看着都不大高兴的兄弟俩说道。
“好,李爷爷放心,我们不会给爹添乱的。”裴子朔拉着耷拉着脑袋的裴子望出去了。
“好孩子。”李老头念叨了句,还有一事他还不晓得怎么开口呢,还是回房跟老婆子商量商量再说。
红豆刚同颂意商量了快餐店该用如何的菜色,就瞧见裴家兄弟从堂屋里出来,两人脸色都怎么好。
太福楼的事红豆是从赵氏口中知晓的,她也同家中人一起瞒着裴家兄弟的。可瞧着他们这副模样,红豆觉着他们八成是晓得这事了。
“裴子朔,我今天要做几道好吃的吃食,你吃不吃啊。”红豆拍拍比她高些的裴子朔的肩膀,算是安慰安慰吧。
裴子朔眼里的光芒亮了亮,不一会儿又黯淡了下去。
裴子望像只炸毛的猫,霹雳啪啦地开口就骂,“不用你假好心,你对我们好还不是为了我们裴家的钱嘛,现在我们家没钱了,不用巴结我们。”杰克·吉伦希尔
“是的,是为了你家的钱,可那是我们光明正大赚的,不是靠讨好你得的。你既然晓得自个不是那有钱的少爷了,就收起你的臭脾气,没人喜欢挨你的骂。”红豆还回去了,一字一句,说得掷地有声。
裴子朔觉着红豆说得好像也没错,可子望为什么那么生气,裴子朔悄悄抬眼望了望子望。只见他气得咬紧牙关,眼珠子瞪得老大。
子望不会打红豆吧,他在裴家的时候踹起丫鬟老妈子可是毫不脚下留情的,裴子朔担心着。
出奇的,裴子望甩头就走了。
果然都是些踩高捧低的势利眼,乡下人,娘说的果然没错。裴子望一边嘟囔一边踢着路边的杂草。
前头一阵马蹄响起,这破地方竟然有马。裴子望又踢了那杂草一脚,闪到一边珍珠米儿地里去了,珍珠米早收了,金黄色的珍珠米杆子。
不一会儿,几骑呼啸而过,扬起一阵阵尘土。裴子望早早地掩住口鼻,暗自庆幸自个儿的明智之举,否则可就要吃一肚子尘土了。
李家大屋里,李老头正准备跟李老太说从侄儿处打听来的事,就听院子里嚷嚷着说什么裴子望跑了出去。急得老两口匆匆冲出房门。
红豆已经有些后悔了,她同裴子望做口舌之争惯了,也没顾及他的感受。此刻挨着赵氏的训骂倒也真心实意的听,并无不快。
颂意见裴子望闹气跑了出去家人慌乱的模样,他心中也是万般滋味。那晚他跑了出去,家人定也是如此急吧。
他有些愧疚地朝吴氏看去,正好对上吴氏也朝他看来的双眼。颂意别过了头去,他心中还是气的。
“快分头去找啊!”李老头有点急,指着大门朝儿孙们说道。自个儿就先冲了出去。
李家人本觉着大白天的跑出去也没什么,何况裴子朔已经出去寻了。可这李老头一急,连带着李家人都慌了起来。
裴家遭逢巨变,裴子望那孩子性子烈,又被红豆一激,别是想不开了吧。李家人猜测纷纷,都想的不是些好结果。得在裴子望出事前将他带回来,李家人纷纷丢下手里头的活,出门找人去了。
赵氏也丢下了红豆一块跟着去寻人了,红豆无言,他们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
裴子望还呆在那片珍珠米地里。在乡下呆了许多日子,他也不怕脏了。一屁股蹲在黑黝黝的泥地上。想着爹娘,想着裴府,他不想在这儿呆下去了,一群子势利眼。
马蹄声又响起,裴子望下意识地掩住口鼻。烦不烦啊,骑着马在乡下土路上来来去去臭显摆是不是啊,他嘴里嘀咕。
“没拿到方子…解决了那小子…主子…赏。”为首的一个大汉驾着马大声同对身后两个属下说道。离得远,裴子望听不大清。
这次马骑得特别快,跟阵风似的。扬起的尘土等了好一刻才息了下去。
裴子望这才起了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往小河村走了回去。笑话,他裴二少还没吃饱饭呢。他决定了,等吃饱了就去镇上外祖家,外祖父外祖母可疼他了,肯定同那些个踩低捧高的乡下人不同。
裴子望踏进李家大屋时,院子里就红豆一人在,其他人出去找他了。
“以后别闹起脾气就出走。”红豆瞧着没事儿人似的裴子望,压下心头的火气,耐心地与他说道。
裴子望连瞧都懒得瞧她一眼,张口就说:“小爷饿了,什么时候吃午晌饭。”吃完了,他好早些动身去外祖家。裴子望瞧着这院子,是瞧到哪哪儿不顺眼,巴不得早早的走了。
红豆真是服了这位小爷了,也不想同他吵,说了句,“我去喊娘回来做饭。”就出了屋门。
没几秒的功夫,红豆就跑回了进来。
“怎么了,小爷家落败了,就连你家的饭都吃不得了?”裴子望冷冷地刺了红豆一句。
见红豆白着脸,说不出一句回顶的话,裴子望就想大笑。可下一瞬,他就笑不出来了。李老头背着浑身是血的裴子朔进了屋。
李老头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叫他面上血色全无。
“杭城裴府一百三十八口全被火烧死了,裴家就剩这兄弟俩了。再护不住裴家这两天血脉,我老头子到了地下有什么脸去见裴老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