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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鸡鸣狗盗 孟尝君逃离秦国的非凡手段（第1页）

主父已经去世了，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李兑等人还不敢进去，一直等到三个月后，才打开锁进去查看，发现主父的尸体已经干瘪了。公子成护送惠王去沙丘宫，处理丧事，并将主父安葬在代地。现在的灵丘县，就是因为安葬了武灵王而得名的。惠王回到国内，任命公子成为相国，李兑为司寇。没过多久，公子成去世了。惠王因为公子胜曾经阻止主父分封王位的计划，于是任命他为相国，并将平原封给他，他因此被称为平原君。

平原君也是一个善于待客的士人，有着孟尝君的风范。他一旦位高权重，就更加吸引宾客，每次坐席的人数常常达到数千人。平原君的府邸里有一座画楼，美人们就居住在楼上。这座楼俯瞰着民家，有一户民家的主人患有腿疾，清晨起床蹒跚而出去汲水，楼上的美人看见后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儿，这位躄者前来平原君的门口，请求见面。公子胜行礼迎接他进入。瘸腿的人说：“我听说您喜欢有才德的人，这就是为什么许多有才德的人愿意千里迢迢来投奔您的原因，因为他们认为您尊重才士而轻视美色。不幸的是，我有瘸腿的毛病，行动不便。您的后宫里的人看到我，竟然嘲笑我。我不能忍受这种屈辱，我想要那个嘲笑我的人的头！”平原君笑着回答说：“好的。”瘸腿的人离开了。平原君笑着说：“这个傻瓜，竟然因为一笑的缘故，就想要杀我的美人？”平原君家里有一个规定：负责接待的管家每个月都要上报一次客人的名单，统计客人的数量，以便计算钱粮的收支。在此之前，客人数量一直在增加，没有减少的情况，但是到这时候，客人却开始逐渐离去，一年后，客人数量减少了一半。公子胜对此感到奇怪，于是敲响钟声，召集所有的客人，问道：“我对待各位从未敢失礼，为什么各位却纷纷离去呢？”在客人中，有一个人上前回答说：“您没有杀掉那个嘲笑瘸腿之人的美人，我们都感到很不满，认为您重美色而轻视士人，所以我们才选择离开。我们也打算不久后就告辞了。”平原君听后大吃一惊，连忙认错说：“这是我的过错！”他立刻解下佩剑，命令身边的人把楼上嘲笑瘸腿之人的美人头砍下来，然后亲自到瘸腿之人的家门，长跪请罪。瘸腿之人这才感到高兴。于是平原君的门下人都称颂他的贤明，宾客们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如同最初一样。时人为这件事总结成了一个三个字的谚语：“食我饱，衣我温，息其馆，游其门。齐孟尝，赵平原，佳公子，贤主人。”

那时，秦昭襄王听闻了平原君为了瘸腿之人斩杀美人谢罪的事情，有一天，他和向寿谈论起这件事，感叹平原君的贤明。向寿说：“他甚至还比不上齐国的孟尝君。”秦王问：“孟尝君是怎么样的人？”向寿说：“孟尝君从他的父亲田婴还在世的时候，就开始主持家务，接待宾客。宾客们都纷纷投奔他，诸侯们都敬仰他，请求田婴立他为世子。等到他继承了父亲的职位，成为薛公，宾客们更加众多，他的衣食和宾客们的没有任何区别，供应繁杂，为此甚至破产。从齐国来的士人，每个人都觉得孟尝君与他们亲近，没有闲话。现在，平原君竟然能容忍美人嘲笑瘸腿之人，而不加以惩罚，直到宾客们心灰意冷离去，才斩头谢罪，这不是太晚了吗？”秦昭襄王说：“我怎样才能见到孟尝君，与他一同共事呢？”向寿回答道：“如果王想见到孟尝君，为何不召他呢？”秦王说：“他可是齐国的相国，召他他肯定会来吗？”向寿说：“大王如果真的诚心邀请孟尝君，可以将您的亲子弟作为人质送到齐国，以此请求孟尝君。齐国相信秦国，不敢不派孟尝君来。大王得到孟尝君后，任命他为相国，齐国也一定会任命大王的亲子弟为相国。秦国和齐国的关系密切，两国必然互相支持，然后共同谋划对付其他诸侯国就容易了。”秦王说：“好主意！”于是将泾阳君悝作为人质送到齐国，说：“我们愿意用泾阳君悝交换孟尝君来秦国，让寡人见一见他的面，以满足我对他的渴望。”

当宾客听到秦国邀请孟尝君的消息，都劝他一定要去。当时，苏代恰好是燕国的使者出使齐国，他对孟尝君说：“现在我从外面回来，听到土偶人和木偶人在交谈，木偶人对土偶人说：‘天要下雨了，你肯定会被毁掉！怎么办？’土偶人笑着说：‘我本身就是土做的，毁掉后还能回到土里。你却被雨水冲走，我真不知道你会被冲到哪里去！’秦国是个虎狼之国，楚怀王都被囚禁在那里无法回来，更何况你呢？如果秦国强行扣留你，我真不知道你的下场会如何。”孟尝君于是拒绝了秦国的邀请，不想去。匡章对湣王说：“秦国把泾阳君作为人质来请求见孟尝君，这是想和齐国亲近。如果孟尝君不去，就会失去秦国的欢心。尽管如此，扣留泾阳君作为人质，仍然不能让秦国信任我们。大王不如以礼相待，将泾阳君送回秦国，然后让孟尝君出使秦国，以此回应秦国的好意。这样，秦王一定会信任孟尝君，并对齐国更加友好。”湣王觉得这个建议很对，于是对泾阳君说：“我准备派遣相国田文去上国出使，以此来观察秦王的态度，怎么敢再让尊贵的你作为人质呢？”于是准备了车辆，将泾阳君送回秦国，并让孟尝君出使秦国。

孟尝君带着一千多名宾客，百余辆车辆和骑兵，向西进入咸阳，拜见秦王。秦王下阶迎接，握手表示欢迎，表达了长久以来的相互敬仰之意。孟尝君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狐裘，毛皮深达两寸，白得如同雪一般，价值千金，天下无双。他将这件狐裘作为私人礼物献给了秦王。秦王穿着这件狐裘进入宫殿，炫耀给自己的宠妃燕姬看。燕姬说：“这种皮大衣我也经常看到，有什么特别的吗？”秦王说：“狐皮要数千年才能变得这么白。现在这种白色的皮大衣，都是从狐腋下取一小片皮毛，拼接而成的。这种纯粹的白色皮毛非常珍贵，是无价的宝物。齐国是山东的大国，所以才有这样的珍品。”当时天气还比较暖和，秦王把皮大衣脱下交给主管收藏的官员，吩咐他们好好珍藏，等待天气冷的时候再穿。他打算找个合适的日子，任命孟尝君为丞相。

樗里疾担心孟尝君被重用，可能会威胁到他的相权，于是派他的门客公孙奭去劝说秦王：“田文是齐国的人，现在他作为秦国的丞相，肯定会先考虑齐国的利益而后才是秦国。孟尝君这么聪明能干，他策划的事情没有不成功的，再加上他的宾客众多，如果他利用秦国的权力暗中为齐国谋取利益，那么秦国就危险了！”秦王把樗里疾的话告诉了他，并问他的看法。樗里疾回答说：“公孙奭说得对。”秦王说：“那怎么办？”樗里疾回答说：“孟尝君在我们秦国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他的宾客有一千多人，已经了解了我们秦国的大小事务，如果放他回齐国，一定会对秦国造成危害，不如杀了他。”秦王被樗里疾的话所迷惑，于是下令将孟尝君软禁在馆舍。泾阳君在齐国的时候，孟尝君对他非常好，每天都为他准备食物，临别时，还赠送给他几件宝贵的器物，泾阳君非常感激他。到这时，他听说了秦王的计划，私下里去见了孟尝君，把事情告诉了他。孟尝君听后非常害怕，询问泾阳君有什么对策。泾阳君说：“秦王的计划还没有最后决定。宫中有一个叫燕姬的，她最得秦王的欢心，她说的话秦王都会听。您带上珍贵的礼物，我帮您去见燕姬，求她一句话，让您能回到齐国，那么这个祸患就可以避免了。”孟尝君就拿出两双白璧，托泾阳君献给燕姬，请求解救。燕姬说：“我很喜欢白狐裘，听说山东的大国有这种裘皮，如果有这样的裘皮，我不惜说一句话，我也不想要这些璧。”泾阳君把燕姬的话回报给孟尝君。孟尝君说：“只有一件狐裘，已经献给秦王了，怎么可能再得到呢？”他问遍了所有的宾客：“有谁能再帮我得到一件白狐裘吗？”大家都束手无策。在最后一排坐着的一个门客，自告奋勇地说：“我能得到狐裘。”孟尝君问他：“你有什么办法得到狐裘？”那个门客说：“我会当狗盗。”孟尝君听后笑了，打发那个门客去做了。那天晚上，那个门客装扮成狗的样子，从窦中偷偷潜入秦宫的仓库，学狗叫。仓库的管理员以为那是守夜的狗，没有怀疑。那个客人趁管理员睡着的时候，取了他身边的钥匙，打开了仓库的柜子，果然找到了白狐裘，然后就偷了出来，交给了孟尝君。孟尝君让泾阳君把狐裘转交给燕姬，燕姬非常高兴。正好那天晚上秦王和她一起喝酒很高兴，她就趁机进言说：“我听说齐国有个孟尝君，是天下的大贤人！孟尝君现在正担任齐国的相国，他不愿意来秦国。秦国请他来，如果不用他，那就算了，居然还要杀他？请一个国家的相国来，无缘无故地杀他，这样会有杀害贤人的名声，我担心天下的贤士们都会因此而远离秦国。”秦王听后说：“你说得对。”第二天上朝，就下令准备车马，发放驿站通行证，放孟尝君回齐国。孟尝君说：“我幸运地得到了燕姬的一句话，脱离了虎口，万一秦王后悔，我的性命就危险了。”那位客人擅长制作伪造的驿券，为孟尝君更换了驿券上的名字和姓氏，然后飞快地离开了。当他们到达函谷关时，已经是深夜，关门已经关闭了很久。孟尝君担心追兵可能会赶到，急于离开关口。关口的开闭有固定的时间，一旦确定了就会关闭，只有鸡鸣时才会重新开启。孟尝君和宾客们都挤在关内，心里非常着急。突然，他们听到鸡鸣声从宾客队伍中传出。孟尝君觉得很奇怪，就看了过去，原来是一个下座的客人，他能模仿鸡叫。这时，所有的鸡都开始叫起来。关吏以为天快亮了，就起来检查通行证，然后开了门。孟尝君一行人又赶快离开了。孟尝君对两个客人说：“我能逃脱秦王的追杀，全靠狗盗和鸡鸣的力量。”其他的宾客都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愧，从此不敢再轻视坐在下座的客人。髯翁有赞说道：“明珠弹雀，不如泥丸；白璧疗饥，不如壶餐。狗吠裘得，鸡鸣关启。虽为圣贤，不如彼鄙。细流纳海，累尘成冈。用人惟器，勿陋孟尝。”

樗里疾听说孟尝君被释放回国，就赶紧进宫，对昭襄王说：“大王即使不想杀田文，也应该把他留下作为人质，为什么要放他走？”秦王听后非常后悔，立刻派人骑马去追孟尝君。他们来到函谷关，查验旅客名册，却没有找到齐国使者田文的名字。使者说：“也许是从别的小道离开了，还没到呢？”他们在关中等了半天，仍然没有消息。于是使者描述了孟尝君的相貌以及宾客车马的数量。关吏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今天早上出关的就是他了。”使者问：“还能追上吗？”关吏回答：“他们的马跑得飞快，现在已经离这里有一百里远了，不可能追上了。”使者于是回去向秦王报告。秦王叹息说：“孟尝君真是有神鬼莫测的计谋，果然是天下的贤士！”后来，秦王索要白狐裘，但主要负责藏品的官员找不到它。后来他看到燕姬穿着白狐裘，就询问了起因，得知是被孟尝君的客人盗走的。秦王叹了口气说：“在孟尝君门下，就像是通都大市一样，什么都有。我们秦国还没有与之相比的！”最终，他将裘赐给了燕姬，并没有追究主要负责藏品的官员的责任。不知孟尝君回国后的情况如何，让我们在下一回中继续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