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家的院墙外扒着几个半大孩子,围着看热闹,见他们走出来,急着跳下墙去,一哄而散。
虞锦注意到了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孩子,他跟其他孩子穿得不太一样,头上包一个绣着奇怪花纹的毛帽子。
心里有个声音在喊:抓住他!他知道路!
她一个跨步冲出去,揪住了那孩子的后领子,把他像条死狗一样在地上拖。
“就你,”她说“收拾东西,带我们进山。”
“上次就是你送的,不是吗?”
那孩子拼命挣扎,双手伸过脑后用力抠她的手,脚不停地蹬着,眼睛却始终盯着斜对角的那间瓦房。
虞锦被他闹得烦了,拽着他进了那间屋子。
一个小男孩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奶声奶气地喊“哥哥,哥哥。”
原来还有一个。
虞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孩子,松开手,大步朝那孩子走过去。
一双手死死抱住了她的腿。
“我带你们去,别动我弟弟,求你了……”
求你了……
虞锦的头一阵刺痛。
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声传进她耳朵里。
“别动我女儿!放过她!求求你们了!”
不要再哭了!没人会理你的!
“虞老师?虞老师!”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从遥远到清晰,越来越大。
虞锦抬起头,发现自己蹲在地上,捂着耳朵流眼泪。
这是怎么了?
她心底默念金光咒,拍了拍脸,对其他人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是被鬼影响了吗?它强大的速度居然比自己还要快?!
“整个林子都有瘴气,村子里有,山上更多,”那男孩分给他们一些面饼当早餐,又从墙上取下一大块晒好的肉干打着包袱,话说多了,他带出一点口音。
“过了锁牢山嘞第一道关,天气就不一样喽,没办法看准,只能求老天保佑,先说好,我只能送你们到献女峰。后面嘞路咋个走,我也不晓得,那不是村子里人该去嘞地方。”
“仙女峰,名字还挺好听的,”周祯拍着那孩子肩膀“小伙子。你叫什么?”
“我没名字,我们家世代都是村里的挑货郎,我排行老二,他们都叫我二郎。”
周祯顺手掰了他一块肉干塞进嘴里“好的二郎,咱们赶紧出发吧。”
望山跑死马,看起来近在头顶的山峰,走山路却要弯弯曲曲绕个大圈。
越朝山深处走,越是人迹罕至,植物不受束缚在山间疯长,地上半人高的灌木和裸露的树根严重阻碍了他们的进度。
人踩出的脚印两旁,树木在头顶相接,遮天蔽日,风吹过叶子,发出呜呜的呼啸。
仿佛是哭声,又掺杂着说不清的诡异声响。
满眼都是绿色,树木的枝干上也爬满了青苔。
在这种地方行走,人已经感觉不到自己。
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他们……
是无尽的树,整齐地站在一边,沉默着看他们一步步远去,回过头来,仿佛还能看到它们遥遥目送……
没有规整的山路消耗了巨大的体力,管卿首先挺不住了。
肉干和着水刚咽下去,哇的一口连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她脸色惨白的,大口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