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跑过来跟我说旧事不提了,大家还是好朋友——当初你喜欢盛淮南的时候你跟我也和现在一样经常一起自习一起吃饭,所以好像现在我没有跟你玩什么暧昧吧?至于你说等待……那我问你,如果现在盛淮南回头,你接不接受他?”
“不会,我不会。有人回头我会等,有的人我不会了,我不是不长记性的人。”
“对,我也不是不长记性的人。”张明瑞轻声笑。
洛枳低下头,长长的刘海投下的阴影遮掩住了眼睛。
大家都说自己不是不长记性的人。可是我们都在做不长记性的事。
“你就这么恨我?连朋友都做不成?非要报复我?”
“做朋友完全可以接受,其实我已经在这样做了。我没报复你,我只是很正常的拒绝了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你想太多了。”
许日清完全不是对手。
洛枳拔腿离开。最后听到张明瑞温和而冷漠的一句,“我不跟你玩暧昧,今天开始,就当彼此不认识吧。”
谁也没有错。她只是突然觉得没有听下去的意义了。
她想起在杂志亭前张明瑞帮许日清拿着杂志,许日清双手插兜,在洛枳面前很不好意思,低头微笑不说话的样子。
张明瑞真的看不出来吗。
那时许日清很久很久才道谢,小声说,你老是对我这么好。
而他笑嘻嘻地说,啧啧,你反应真慢。
一句戏言,却错过了千山万水。
“如果错过了太阳时你流了泪,那么你也要错过群星了。”泰戈尔总是说些看似温暖实则残酷的话。
最是微笑虐人心,比如张明瑞,比如盛淮南。
误会是最微不足道的障碍
一个人走在空旷的走廊里,脚步声好像心跳,平稳而寂寥。路过一个窗台的时候,忽然一道阳光射过来——好像是灰白色多云的天空突然裂了一道口子。
仿佛什么神明降临了一样。洛枳抬手遮住眼睛,心头一动,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影子,在褐色杂花的地面上,无言地拉出一道极长的简单痕迹,还有一半投射到了墙壁上,触目惊心。
口袋中的手机在这一刻震动起来。她伸手掏出来,是盛淮南的手机,屏幕上面闪现着,“叶展颜来电”。
第一个念头竟是想起了那天在游乐场看到的短信,彼时显示的还是“展颜”而不是“叶展颜”。
手机在掌中温柔地震动,洛枳不禁嘲弄地想,自己也开始从这种蛛丝马迹中间寻找心理平衡了吗?转脸的时候头发掉进羽绒服的领子里面摩擦着脖子,痒痒的很舒服,她抱着胳膊,手机就一直在怀里抖啊抖。
溜冰场里王子般半跪着帮她穿冰鞋,记得把可爱多的巧克力味道让给她吃,查到火车的到站时间想着去北京站接站,乐事薯片五袋一个系列,会去寒冷的一教自习希冀偶遇她,会在她睡梦中披上自己的羽绒服怕她着凉……
都是盛淮南的小恩惠。
因为太过欢喜,她才把这些小恩惠扩大再扩大,扩大成爱情。其实,都是怪她自己。
从他们第一次牵手,到他莫名其妙的疏远。
从咖啡馆的四皇妃到后海之行,再到那个狼狈的雨天。
从新年酒会之后差点成真的表白,到21个小时之后,她看到他和叶展颜像从童话中走出一样站在她面前,能感觉到的只有掌心中那一枚硬币冰凉硌手。
许日清可以高声谴责,狼狈到不可收拾仍然带有一份骄傲,痛痛快快地质问一声。而她,则干干脆脆吸取教训躬身退出。
洛枳上前一步踏入阴影中继续前行,叶展颜的电话戛然而止。
好像从来没有那份斗争和澄清的心意呢。她想起后海的车夫。
不解释,不纠缠,是不是真的就不会落入那个因果?
洛枳悄悄回到自习室,盛淮南已经坐在里面了。他的位置对着门口,洛枳刚一进去他就能看到,然而他并没有抬头,只是皱着眉头奋笔疾书,十分专注的样子。
高一自己努力学习想要跟他一较高下的时候,每天用很长时间K书,但是大部分时间都不专心,先天习惯性走神。
这就是差距吧,一个人,学习能学到老僧入定的境界。
她绕了一圈才走到他背后,脱下羽绒服,轻轻挂在椅背上。盛淮南才惊醒一般回过头,看到她,轻声说,“你回来了。”
她低头细心地把袖子下摆塞进口袋里防止拖到地上,没有看他,点点头说,“谢谢你了。刚才你有未接来电。”
她坐回到座位,把书放在腿上看,低着头。盛淮南掏出手机看过之后,重新放回口袋中,默默看了她许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转过身继续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