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陆江初已经放下了心来,但另一边的严嵇与沈懿然,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十分僵硬、剑拔弩张。
沈懿然冷冷地问严嵇:“你对江初做了什么?”
严嵇只是微微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也没有和缓到哪里去:“我能对她做什么?母亲,我不太理解您的意思。”
看着严嵇如此嚣张到有恃无恐的样子,沈懿然连表面功夫也不愿意做了,她的言语里满是厌弃:“你以为,只要模仿和光,便能真正地成为顾和光了吗?”
严嵇冷笑了一声,声音平静:“只要对于江初来说,我是顾和光那就足够了。对于您,不管我的父亲是谁,我是您的亲生儿子,这不就已经足够了吗?母亲。
母亲,您既然在严家,已经吃了严家人那么多亏了,怎么还学不乖呢?激怒我,您真的会有什么好处吗?
我想,即使您恨我,觉得我流着肮脏的血液,但您还是要接受现实啊。之前您能够伤害我,是因为我在乎您,但现在,您觉得,既然我都已经疯狂到甘愿当别人的影子了,哪里还会有顾忌呢?
顾和光的墓地我可是知道地址的,正巧前几天,我把那个陵园的负责公司也买了下来,没花多少钱。这样一来,我可以做的操作就更多了。您都毕竟已经到了现在这种程度,还以为自己能继续庇护顾和光吗?”
严嵇实在是厌恶极了那个名字。
但他却还是不得不一遍遍说出来。
他看见沈懿然被气得浑身颤抖,却没有安抚的意思,只淡淡说道:“母亲,您要听话。”
此刻,严嵇的身影,和沈懿然脑中另外一个苍老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往日的梦魇又重新涌上了沈懿然心头。
强烈的反胃感使得沈懿然的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她近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怎么没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把你掐死?”
“是啊,我也为您感到遗憾。”严嵇的表情一片云淡风轻。
然后,他看了一眼表,说话时语气近乎于命令:“中午的饭局,母亲您要记得去参加。”
说完,严嵇便转身离开。
走廊仍旧空旷,严嵇看向最尽头,看到了阳光下的草木。
他曾经也向往过光明,也尝试做一个好人,做一个体贴的丈夫,做一个孝顺的儿子。
只是那些人,都没有给他机会。
既然如此,他就自己创造机会。
穿着浅蓝色衬衣的严嵇,目光中充满阴霾。但他的嘴角却是上扬的,那是一个很标准的微笑,似乎经过计算与测量。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木偶一样,似乎没有灵魂。
又因为与人过于相像,让人感觉到一种空洞的恐惧。
但是每前进一步,严嵇的表情,便逐渐染上了更多一分的真实色彩。
若是让陆江初看见这一幕,肯定会认为,严嵇的心理状态,比她这个需要定期咨询的病人,还要可怕得多。
但是陆江初见到的,是已经伪装成功以后的严嵇。
是她记忆里的爱人,是她如同兄长般的丈夫。
是她曾经得到,又永远失去,却又误以为失而复得的梦想。
看到开门之后走出来严嵇,陆江初非常乖巧地把餐盘向前推了推,仿佛是在向严嵇展示,她吃得有多么干净。
既然都这样了,严嵇也只能假装没有看见,垃圾桶里的水煮西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