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姜听便站在了此处,身上穿着厚厚的披风,遮住了秋日的凉意。
宝云心疼道:“姑娘,我们去那边茶棚等吧,您身子重,不可久站。”
姜听从庭霜的口中得知了傅承宣要被流放三千里的消息,思念了一个月的人,只想来见他一面。
她的胎像不稳,现在什么都干不成。
“你们这群死人,能不能走快点!”相隔甚远,姜听便听到了官兵打骂的声音。
而在茶棚之中坐着的人们,也纷纷站了起来,抹着眼泪跑了过去,嘴中呼唤着夫君、爹爹。
而在队尾,姜听看着她的少年郎已然低下头,被沉重的枷锁束缚着他自由的灵魂。
她在宝云的搀扶之下,缓缓靠近,她不敢大声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侧。
名满京城的定北侯世子,一手剑花轻挽,嘴角的笑意总是若春风般沁人心脾,现在就是被磋磨成这版样子。
他的身上满是渗出血的疤痕,手腕被重链锁着,眼里满是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姜听的情绪波动分外强烈,她不禁哭出了声。
木然的傅承宣微微抬头,他竟然看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他以为姜听性子淡漠,会平静地接受这一切。
他红着眼眶,低声劝阻道:“敏敏你回去。”
“我来送你一程。”
傅承宣不知道姜听是怎么从家教森严的英国公府跑出来的,他看着永远都不会亮的天空,沙哑地说道:“敏敏,别在我身上费功夫了,英国公府会安排好你的,你还会遇到别的世家公子,会子孙绕膝,过一辈子富足的生活!”
姜听伤心的情绪还未散去,听着傅承宣的话火气便涌了上来,她临身上前,眉眼微闪,揪着他的衣襟,愤愤说道:“傅承宣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把你的骨头葬在我的坟墓里。”
傅承宣手腕被重链锁着,他伸手缓缓抚着姜听娇嫩的脸颊,“你这是何苦?”
随着官兵的吆喝声愈发大,姜听攥着他满是血渍冰凉的手,眼中满是决绝地说道:“傅承宣,你一定要活着来娶我,若是你死了,我一定会把你挖出来!”
姜听没有听到傅承宣说了什么,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走到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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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后。
平北县是边疆之中的最后一道关卡,此处比距离京城较近的朔北还要北上五百里。
一年十二个月,这里有足足六个月都是刺骨的寒冬。
穷凶极恶、罪大恶极之人常常会被流放在此,他们的手腕上戴着特殊材质的铁链。
这里不管他们住在何处,但要求每日都要去签到上工,到了三更天才能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