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人先是厉声斥责她,问她为什么不听自己的话,都说了会遭遇蛇妖,都说了会失明,现在好了,事情一一应验,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凌傲蕊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成这样,不禁咬牙反驳道:“我已经问过青山仙君,也问过师尊,他们都让我不要违逆天道,难道我能不顾师长们的劝阻,一意孤行?”
“蠢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是他们出事他们当然说得轻巧,别以为自己天赋异禀就有例外,你猜等他们发现你治不好后,会有多快把你抛在脑后?”
凌傲蕊被其说得心中一凉,气势也低陷了下去,是啊,不管有什么理由,现在失明的是她,遭受苦果的也是她,为什么当初就不能多想想,为自己负点责?
今后,自己真的会被抛弃吗?
她几乎不敢去想象那个结果,可她并不愚钝,知道对方所言非虚,任何人只有在有价值的时候才会被重视,如果她是个资质普通的外门,师尊还会如此看重她吗?其他人还会如此仰慕她吗?
可说什么都晚了。
“行了,事情并非没有转机,还记得那个叫祁清的小弟子吗,去找她,拼命对她好,只有她可以做你的解药。”
怎么会?
凌傲蕊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那么多仙尊大能都说过不治的病,怎么可能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治好?
梦中人沉默了一阵,说:“我也不明白,但事实就是如此,可能是对方有什么不传的密学,或者什么法宝,总之这件事已经得到验证,祁清就是能做到。”
说罢这句,梦就醒了。
凌傲蕊浑身汗湿,从被褥中坐了起来。
她不愿相信祁清会是那个机缘,可梦中人上次说的事已经成真,若她再错失良机,岂不是真的蠢到无药可救?
可她该怎么问呢,祁清根本不愿见她。
两人根本没什么交情,她也没立场向对方索取什么,但就这么放弃唯一的可能,她又有些不甘心。
祁清会答应她吗?
应该会吧,就算再怎么厌恶她,祁清也还是正道,不可能见死不救,退一万步讲,她们还算同门,就算看在同门的份上,对方也不会如此冷酷无情。
可一想到祁清对她那冷淡的模样,心里又有些不自在起来——她并不是怕祁清冷淡,她只是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屈尊去求一个厌恶自己的外门弟子,不仅掉价,还有以势压人之嫌。
万一对方拒绝,以她的自尊,绝不允许她继续死缠烂打。
况且,还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能治。
给自己找了诸多借口后,凌傲蕊又靠回枕头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现在,还有考虑自尊的资格吗?
自从她失明以来,师尊找了那么多人来看,结果没有一个管用,就连能代表医修最高水平的中草堂也说治不好,说白了,像她这样的情况,求医问药已经不现实,只能寄希望于神鬼邪道。
可邪道哪有那么好找?
一切事物都有机缘,如果她的眼睛真是被天道废掉的,那老天必然不会如此轻易让她康复,若只顺着自己的意思做事,那结果就会像失明一样,无可避免。
思索半晌,她把童子叫进来,让其去请青山仙君。
不一会儿,青山仙君苏妙音就到了。
她一路上都有些惴惴,怕凌傲蕊是要兴师问罪,虽说对方的身份比她低,但论理,却是她亏一筹——之前凌傲蕊找她时,她劝对方顺应天意,虽说这话也没有错,但毕竟直接导致了对方的失明,如果当时她能多想想,阻止对方出门呢?
是不是就没有后面的事了?
最终,她下定决心,不管凌傲蕊是要她赔偿,还是其他的什么,她都会答应下来,不为别的,就因为当初她觉得自己理亏,没有尽到一个做长辈的责任。
不一会儿,她就到了。
到了门边,她竟有些不敢进去。
还是凌傲蕊听到了她的脚步,轻声问:“是青山仙君到了吗?”
苏妙音叹了口气,拾级而上。
两人对立良久,苏妙音看到对方那不能聚焦的眼睛,心头不由浮起一层心酸——虽说凌傲蕊不是她的徒弟,但她与莫涛同出一门,感情深厚,看到对方的徒弟遭逢大难,自己也有唇亡齿寒之忧。
“傲蕊,你要怪就怪我吧,都是师叔的错,你有任何要求,师叔都愿意满足。”苏妙音诚恳道:“哪怕是逆天而行。”
凌傲蕊摇头:“仙君言重了,这事并不怪你,是我自己决定要去的,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梦竟然如此准确,连细微处都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