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忆半夜醒来,外头黑漆漆的天,病房里点着一盏小灯,她趴卧在病床上,姿势有点难看,应该是伤口在背脊的关系,稍稍一动,疼痛蔓延了全身。
“谭九非…”她喃喃一句,咬着牙从床上爬起来,开门正好遇上走进来的唐啸东。“谁允许你下来的?”他挡着去路,言语里听不出是关心还是指责。
“让开。”叶安忆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一些,冷冷道。“回去躺下。”唐啸东也好不想让,叶安忆试着侧身出去,被唐啸东拉住,“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看看谭九非。”她直言不讳,唐啸东身侧的手握成拳:“医生说他明天才会醒。”叶安忆倔强地仰着头,与他对视,到底还是唐啸东率先落败,他竟然在她的眼里看见厌恶,退开一步让出了路,却跟在她身后。
谭九非的体格很好,叶安忆一贯知道,如今躺在ICU,面上罩着氧气,苍白的面色几乎脆弱不堪,让叶安忆眼眶微热:“你出去!”没有回头,唐啸东知道,这话是和他说的。他也有挣扎,到底随了她的意,退出病房,站在门口,周身寂寥。
叶安忆握住他的手,没有温热的触感,从掌心漫开的只有冰凉。谭九非明明在昏睡中,却似有感应般,手指曲起,像是在回应叶安忆。
这是谭九非第几次救她了?叶安忆觉得快要记不清了,在她的记忆里,谭九非就像是她最强大的守护神,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但凡她有了危险,他总能及时赶到,顺利化解,不惜危险。
“小安忆,快跑!”他平稳的呼吸有了起伏,紧张得连手指也抓得很牢固,叶安忆眼眶一热,即使在噩梦中,他依旧惦记着自己。
“我没事,谭九非,我没事了。”她细声细语地安抚,小手捋过他额前褐色的碎发,皱起的眉头渐渐松开。
忽然,他眼皮动了动,叶安忆惊喜地看着他睁开眼。“谭九非,你醒了?”“小安忆,我回来了,你有没有考虑好?”他一开口竟然就是这个问题。
叶安忆微愕,虽然觉得有些太过急迫,却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漫出眼眶的大颗眼泪砸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我答应你。”
夜太静,唐啸东在屋外听得清清楚楚。
25唐啸东,不能听的谎言
其实唐啸东并不知道叶安忆到底答应了什么;却本能地猜出了几分;只是心口像是被挠了一下,一道一道的疼。
房间里的两个人是劫后余生的温馨甜蜜;谭九非大约是被拒绝了太多次,如今叶安忆这样干脆;实在太过惊喜;翻身坐起的巨大动作牵动了伤口,叶安忆赶紧按住他:“你做什么?!”
“我只是想抱抱你。”他有点委屈,哑着声音颇似撒娇。叶安忆笑了笑,忽然俯□;双手环过他的肩头,动作很轻很慢;显得极致温柔,其实她背上也有伤,她也是…忍着疼的。
走廊上忽然响起的铃声打破一室寂静,谭九非侧过头,看不见外面:“外面有人?”“是…唐啸东。”她对他很是介怀,不知道是不是云莲蓝口口声声的姐夫两个字。
“他怎么在这儿?今天不是订婚吗?”谭九非蹙眉,觉得很奇怪。唐啸东声名远播,欧洲的媒体也是竞相报道。
“大约过来看看…”他有没有得逞…这几个字她没有说出口,也不愿说出口,矛盾得要命。
谭九非说了一会儿话,眼睛一闭一闭地睡过去,叶安忆替他掖好被子,忍不住抬脚走到门口,只能看见转角匆匆离开的身影。
背上隐隐作痛的伤口像是在提醒她今天晚上的一切,唐啸东…她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有多厌恶她,才会希望她永远消失?
唐啸东匆匆离开不过是因为云莲蓝的镇静剂过去,已经醒来。脑袋上裹了几层白纱,云莲蓝正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同送进来时那癫狂的模样判若两人。
唐啸东向来极少有怜香惜玉的精神,居高临下地望着云莲蓝,神色凌厉得骇人。“是谁让你去的?”冷冰冰的声音回荡在病房里。
云莲蓝眼珠子微转,只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唐啸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日记本,蓝色的封皮还带着锁:“云莲蓝,告诉我,是谁让你去叶安忆家的。”
“还给我!还给我!”云莲蓝眼角瞄见,突然狂躁起来,身侧的护士赶紧按住她乱挥乱蹬的手脚,“还给我!”嘶吼声一阵高过一阵。
“告诉我,我就还给你。”唐啸东丝毫不为所动,将日记本举在手里,像是要让她看清楚。
“是姐夫,是姐夫让我去的!”云莲蓝眼神无辜,一点都不像是谎言,唐啸东惊愕,眼角眯起:“再说一遍。”
“是…姐夫。”他字里行间的威慑让云莲蓝害怕,声音都颤抖起来。“云莲蓝,我要听实话。”唐啸东翻开日记本,从里面撕下一页,揉成一团丢在地上,云莲蓝尖叫:“是姐夫,真的是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