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定嘉曾经自嘲是个“欺善怕恶”的人,可是詹姆森现在才知道真正“欺善怕恶”的人其实是自己,而自己却还一直以女神骑士的名誉而骄傲,难道不显得很可笑吗?
詹姆森忽然走上前,将还在为周宏坚定的目光而感动不已的刘定嘉轻轻地抱了一下,然后安慰地在他耳边说道:“放心,我会保护好公主殿下,不会让你的亲人受到伤害的!”
在进入这破异世之后,就没被人这么亲密温和地对待过的刘定嘉,立刻就惊吓得呆住了,他眨巴了下眼睛,然后看看詹姆森,又看看周宏,最后难得难为情地低下了头——不怪他别扭,实在是因为周宏从詹姆森抱起他之后就露出一记极揶揄、暧昧的笑来。
或许詹姆森真的受了周宏很大的刺激,在对待刘定嘉相关的事情上不再如过去一半,一味以女神、奥东大路的利益为驱,更是努力地将过去亡灵法师带给他的阴影参合到他与刘定嘉之间的相处上。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刘定嘉与兰西夫人才能那么容易混出赫劳德府。
“这挺不容易的,不是吗?”周宏坐在马车内,通过植物手机与刘定嘉进行交谈,他对现在还因为詹姆森的那一抱心有余悸的刘定嘉有些无语,却又不能点破什么——他还指望带着刘定嘉和埃德加一起回到原来的世界呢,若是刘定嘉在这个世界上有了感情的羁绊,那可就不妙了——周宏不希望最后还要这种事情上使刘定嘉陷入两难的选择,甚至在感情上受到伤害。
现在挺好的,达人以上,恋人未满,周宏希望他们两个一直这样暧昧到底,才是最好。
☆、第105章 归程
刘定嘉带着兰西夫人离开了将军府后;便在败慕罗一处不甚引人注目的小公寓租住了下来。虽然南方还没有被点燃战火;但是在全国第一次征兵后;这里的城民便已经深深感受到了战争的氛围,人们的情绪也比平常焦躁、热切许多。刘定嘉时常在路过广场的时候听到年轻人站在高高的木台上,激情四溢地演讲;下面的听众也被鼓舞得热血沸腾。
但是在战争初期;整个局面对奥南大陆是非常不利的;这里的百姓毕竟处于和平的环境中将近两百年;就是军队对战争的记忆也已经久远,是以面对奥北八国联军的侵略;一时竟是措手不及。
很快,北方大部分领土便沦陷了;八国联军甚至一度逼至国都。
但是战局的转变就是发生在这一场国都守卫战之上,之后整个国家的百姓齐心协力,渐渐地将局势扳回。
奥南大陆对外只有一个港口,便是北方的达亚目多勒海港,在战争初期就被侵略军掌控住了。所以刘定嘉只能暂时留守在败慕罗,只等战事稍缓,便带着兰西夫人回到奥东。
这一等就是将近半年的时间,在天气越来越炎热的夏季,刘定嘉发现败慕罗中出现了不少兵车马队,而且无一不是进驻在“白眼山”,这些车马白天只进不出,到了夜里却会拉着一车又一车的玉石搬运出去。
刘定嘉猜想,奥南的祭司神官们应该差不多将埃德加那份手稿研究出来了。他料想奥南不出一个月就会开启新的抑制魔法的法阵,到那时奥北那些倚靠魔法元素变得强大无比的军队的战力势必大大削弱,这一场战争的胜利者终究还是奥南大陆。
刘定嘉并没有将这一猜想告知周宏,只因为这人在进入奥南国都摩伦伊顿之后,就再也没能联系上,估计通讯设备已经被没收了。
刘定嘉将自己的发现与推断告诉了兰西夫人,并且将自己准备离开败慕罗的决定告诉了这位名义上的母亲。兰西夫人在稍稍迟疑后,并没有否定他的决定,而是用母亲给与儿子的信任目光看向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刘定嘉的计划是趁着三天后的集市开放日,早上城门开闸的时候离开败慕罗,因为没有受到战火的侵扰,这里的防备还不是很严,趁着进出人多的集市早晨偷溜出去,却是十分可行的。
他们这般小心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自从他们从将军府偷跑出来后,将军可是毫不客气地对城内所有的他国民众进行了监察,并且下达命令,战争结束之前不允许任何一个外国游客离开败慕罗。
刘定嘉将这半年来收集的玉石,都放入空间容器中,放不下的也都让咖啡豆这些植物吞到了肚子里去,其他的行囊他并没有收拾,兰西夫人年轻时曾跟着丈夫过过逃亡的生活,对如何打理这些行李十分的有经验,根本不需要这个儿子多做准备。
母子两人耐心地等待了三天后,在集市开放日一清早,便带着行李,拿着詹姆森为他们准备的身份证明后坐着新买的马车奔向了城门。在城门口两人虽然遭到了检查,却也还算顺利地离开了败慕罗城。
顺利地混出败慕罗后,刘定嘉又拿出自己做的变身药水,一瓶递给兰西夫人,一瓶自己使用,两人化作奔赴前线支援的贵族战士后,便向亚目多勒海港进发。
他们走的不快,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几伙抢匪,对于这种国难当头还浑浑噩噩的人,刘定嘉很是不屑,因此他没有手下留情,让三叶草直接一个十级暴风便将这些人刮了个踪影不见。
终于,在他们行至一半路程的时候,奥南大陆的大祭司带领红塔的神官、魔导师们启动了新的魔法阵,一时间失去魔法的奥北大军战力大大削弱,奥南大陆立即反守为攻,以势如破竹的气势将侵略者逼向了沿海。
当刘定嘉母子到达亚目多勒城时,奥北联军已经完全逼出了海岸线,而奥南帝国,不愧前身是铁血之国,竟将滞留在大陆内没能及时逃亡的战俘全部斩首示众。
刘定嘉有幸看到了一场现场屠杀战俘,却没能承受住血腥的画面而当场呕吐了出来。
而当他好不容易止住这作呕的感觉,抬起头时,竟看到光明精灵弗利冬竟也站在广场的边缘,他正紧闭双眼,嘴唇微微地一张一合,似在吟唱亡者的赞词。
刘定嘉想了想,觉得现在还是不要和弗利冬相认比较好,毕竟他的契约之主奥尔森是善是恶还说不准,若是万一……谁知道弗利冬这精灵是不是和他的主人是不是一路的呢?
拿定主意后,刘定嘉便头也不回地向旅店走去,却在旅店门口遇见了弗利冬的契约之主。原本两人都做了伪装,本是互不相识的,可是奥尔森身后披着黑色斗篷,连脸都隐藏在帽子下面的女人,却在经过刘定嘉身边时若有似无地偏过头来,朝他笑了笑。
刘定嘉不知道这连脸都看不见的女人为什么会冲自己微笑——他只能看见她露在帽子下面的下巴和嘴,根本就认不出她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而这个女人随后便快步走到奥尔森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奥尔森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刘定嘉,因此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着他,而后脸上堆起了笑容,朝他打起了招呼:“康吉,我是……”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而是从自己的衣襟上取下了一小窜淡黄色的浆果,递到了刘定嘉的面前。
这窜浆果当然不是只有安息纳的雪地才会生长的蜜浓果,但也足够暗示刘定嘉猜出眼前的男子是谁来了。
刘定嘉却因此对奥尔森身边的那个女人更加地好奇起来,可惜至始至终这个女人都将自己包裹在斗篷中,除了白得近乎青色的下巴,以及紧紧抓住斗篷边缘的十指,别人根本就看不见其他。
刘定嘉好奇的目光,引来了奥尔森善意的微笑,他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在败慕罗多待一些时间,虽然会受到怀疑,但是以你跟埃德加少爷的关系,将军府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却想不到你竟然已经跑来了达亚目多勒。”
刘定嘉愣了愣,似假还真道:“我的假期早就结束了,不趁早回去的话,恐怕学校就要将我开除了!”
奥尔森抿起唇角,轻轻地笑了起来,却并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刘定嘉一定对自己有所防备的,如果这个孩子对自己还是一点防备也没有,那也太没意思了!
他表现得彬彬有礼,尽量表现出对对方的话深信不疑的样子,但是闪烁的眼神也已在告诉对方其实他并不相信他的话。
但是他还是体贴地没有追问下去。
从认识至今,奥尔森带给刘定嘉的印象一向是这样,又体贴又得体,时常还会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提供必要的建议与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