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格非教育道“你都吃饭了,那你娘亲怎么办?”
李易安却没有反应过来“母亲?哦,待我去灶屋取母亲饭食来。”说着便往外走,李格非顿时心里正是乐了一阵。
吃完早饭,王甄儿正与其父言语,商议回汴京之事。李格非自是携李易安去往好友唐国昌家,途经东街,李格非与李易安停下来逛街。
但见那东街坊,车水马龙,人流不息,叫卖声,交谈声,饮酒声萦萦不绝,酒旗横飘,高楼烟袅。济水河畔,春语春花春待人,别是箫管浸人魂;卖花担上又逢春,春风流水绕济城。李格非牵着李易安的小手在人群中缓慢的前行,看到很多玩物,李易安看到如此漂亮又生动的玩物自是不能自已,毕竟她还是个孩子。不时间,她终于看到她想要的竹蜻蜓,抓住父亲的衣角,显然是遇到心动之物不肯放手。李格非自是明白其意,于是就满足她的小小心愿,毕竟久在别离,父女情致或许靠这些玩物维持,抑或是递进。李易安捏着这轻飘飘的竹蜻蜓,欲让其自在的飞翔,很显然,街上人多,不能肆意玩耍,李格非忙阻之,“待我们到你唐迁哥哥家再来玩耍此物。”说完即拉开李易安离开人群之中,还顺带买了两串糖葫芦。糖葫芦这东西,又甜又漂亮,哪个孩童能不喜欢呢。手握竹蜻蜓和糖葫芦,李易安自在的随爹爹离开了人群之中。
没过多久,他们即来到了东街侧畔的唐国昌的家,不及李格非敲门就有人开门迎接,原来唐国昌早就知道李格非欲来,早早在家门内等候,而且可谓是故友重逢,相互寒暄问暖,真是惬意非常。
唐国昌兴奋道“文叔兄,我早已料到你近日会返历城,却不料你能登门到访,实在是我唐门之幸呀!”
李格非面露谢意道“我不在历城之时,多亏国昌贤弟协助照顾家中老幼,实在是感激啊。今特携小女登门拜访,聊表感激。”
唐国昌道“令尊大人可是一能人,自是能处置一切事务,我只略帮了些小忙。”
唐国昌家其实只是一小宅,仅仅只有唐国昌和夫人,唐迁,还有一个扫地做饭的嬷嬷,可谓是寒酸,不过唐府上下各人倒是精神矍铄,唐国昌待人接物亦是豪爽甚矣。李易安见到唐迁后即送给他一根糖葫芦,二子遂于院中一起玩李易安刚买的竹蜻蜓。
李格非和唐国昌以及唐夫人见两个孩子在院中玩耍的痛快,也各自的乐呵起来。李格非道“国昌贤弟,你可知苏翁已归汴京城,现在朝中之事皆由苏翁定夺。”
唐国昌笑道“汴京之事悠悠在我心,苏翁归来,乃是我大宋之幸也。”
“是呀,大宋朝政停滞不前,皆因朝中无能人主事”李格非叹息曰,“现今苏翁归来,虽然未得全员青睐,但也无妨。如此,国昌贤弟可有返汴京行事的打算。”
唐国昌略显惊讶道“回汴京行事,也是吾之夙愿,只是昌于朝廷乃是戴罪之身,何敢立于朝堂,现今在这小小的历城亦不敢擅自放肆,恐再遭官家盘问。”
李格非似有劝意“国昌贤弟莫要忧虑,现今朝廷已经新皇执政,并由苏翁全权主持政议,人事任免也由苏翁定夺,我与秦少游负有引荐推荐之责,何曾忘记要助国昌贤弟重回汴京,亦可不再受这历下风烟之苦。至于所回汴京何职,汝勿忧,当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我当鼎力向官家及苏翁引荐。”
唐国昌面露谢意道“如此甚好,吾当即刻准备返回汴京事宜。有苏翁此等明事理之人主事,再有文叔兄助之,必是无忧也。吾在历城,时时盼望能归汴京,实现当初之宏愿,男儿要么志在四方,要么归心庙堂,为万民之福祉而行事。”
李格非赞道“君之愿亦我之所愿也,我等读书人,当时时不忘家国天下!”
李格非和唐国昌各自豪言壮语片刻,各自心神潇洒,对汴京的未来充满希望。说到时光尽时,唐国昌邀李格非于府中就食,李格非辞不就之,他还要去找他的旧日同僚王迥和崔燎,问他们是否有意再返汴京行事,就此别过唐国昌。
于是李格非悻悻而去。
刚刚李格非与唐国昌聊得兴起时,唐夫人自不便言语,现在李格非走了,可是她明显对唐国昌再返汴京心存芥蒂,也许这就是女人的直觉,胆小而怕事,喜安稳惧沉浮,于是她十分的不悦“官人若去汴京,可会携带我和迁儿。”
唐国昌笑曰“待我归汴京打点好一切,自会回来接你和迁儿同去。”
唐夫人还是不悦道“只是我等不是豪贵之家,吃穿用度都乃需要钱财,去汴京必然又是一场折腾。李大人在汴京毕竟有王家可以依附,我等却若之奈何?”
唐国昌厉声说道“妇道人家,懂什么家国大事,为夫之宏愿,即为汴京一丈夫,男儿之志,不在四方,就在庙堂,你可知矣!”唐国昌略有气愤,或而又转换语气的道“夫人莫忧,人间之事,自会一一明白,为夫不会放下你等母子不管的。”
唐夫人遂不言语,却依然不悦。
李格非携着李易安去王迥府上,那王迥现在已经是一个生意人,在历城随几个儿子做一点小生意,生活不亦乐乎,对重归汴京意向不大。
崔燎对于重归汴京也无甚兴趣,不过最终李格非还是说动了他。请看:
李格非见崔燎“催兄,许久未见,不知近来可好?”
崔燎笑曰“文叔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呀!”
李格非客气道“非肆意登门拜访,多有打扰。今苏翁与我等在汴京举事,用人之计,可愿同往呀!”
崔燎道“我崔某人现为衙门小吏,虽不富足,但却温馨得当,无他愿矣!”
李格非拱手道“催兄,近日汴京城官应大变,苏翁主事,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欲成大事还需居庙堂之上。”
崔燎面露微笑说“文叔兄,崔某现在自在乐呵,不想人生再起波澜呀。朝廷朝令夕改,党同伐异惯了,读书人还有多少不心痛的?我现在所谓处江湖之远,观江湖之纷繁多饶,汝可见历城之春夏丰美,秋冬明媚,济园之水润泽百姓,多妙!”
李格非劝道“事虽如此,可是催兄难道忘记了吾等当年考取功名所为何是呀?不能因为前世之不顺就隐退不前,你如今在衙门里做事,亦是食民之禄,不如回汴京,为天下苍生造福,岂不痛快哉。”
崔燎听此语忽而勾想起十年前汴京往事,真是历历在目呀,所有酸甜苦辣尽数眼前,可谓是十分怀恋,在他的骨子里对汴京依然是十分挂念的,所谓怀之远方,必为远方所念,李格非此语即是令其内心又升腾起一些汴京情怀。
崔燎未完全应之,只是说此事再作商议。
李格非此次回历城,并非只是为了回家看王甄儿和孩子,还随身携带着苏翁和官家所命,历城这些人儿虽然前生曾为朝廷所弃,但是在宋为官,贬谪迁调岂不是平常吗!李格非心所希望也是重入庙堂,这些就是大丈夫的情怀,说到这里不得不由衷的感慨,这些宋士虽然各自的目的不同,但是一心为国的情怀从未泯灭,正如一生勾斗的王安石和司马光,虽然互相倾轧一生,临了还对对方的政治主张咬牙切齿,但是却无人敢怀疑他们一心向宋的情怀,所谓“明月何时照我还”,江湖之大,一心向月,既是孤独,又是澎湃。
崔燎之事虽然未定,但是李格非还是心满意足携着李易安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