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霜心不在焉地停了下来,眼神却老往不远处的弦飘去,她习惯了让人带路什么的,暖暖这么说她也觉得理所当然。
暖暖闭着眼睛就踏了下去,果不其然,身体一晃眼前的景物移光换照变幻着,尖叫的声音伴着冰冷的水一块儿将她包围着。
灭顶的味道如死亡,拼命挣扎着却是无济于事。
的确是受了伤,不仅仅于落水,她扑在塌落的竹桥上,竹桥再反压着她,她的脚和手臂都受了些伤,额头也划伤了。
她不识水性,这没什么关系,命不能由已,倒也算他没有狠心到禽兽的地步,还是让人救起了她。
当时混乱一团,惊慌的尖叫一直包围着她,是他抱着她一直往夏宫走的。
将她放在榻上,就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小产。”
她有些傻傻的,痛也忘了。
他瞧着她额上还有鲜红的血滑下来,有些心疼了起来。柔声地说:“你吃了假孕药也不能一直装下去,这会儿正是小产的好时机。”
她有些惊讶,假孕药不是姐夫给她吃的吗?怎么他会知道呢。
“发什么呆,朕跟你说的话,记住没有,莫不是伤了脑子。”
她讪然地一笑:“那谢谢皇上了。”
为什么谢,彼此都知道。他可以狠点心不救她,更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反正她只是一个棋子而已。
他取出帕子按着她的额头不让血再流,眉宇紧皱着十分的不悦。可又想安慰她点,便随意地说:“乔公公会让你吃些药,你便不必再受假孕药之苦了。别咬着牙,痛就叫出来。”
她叫不出,真的很痛,好是肚子里尖锐的痛意,死死抓住他的一只手,弦往下一看,她深色的裙子有些血迹,该死,小乔子怎么让人做事的。
硬是扯开她的手:“一会御医便来了,不会让你很痛的。”
可再等一会,看着她的小脸惨白着冷汗涔涔下,他心急地嚷:“小乔子,御医怎么还不来。”
“皇上,还得再等会,就快了就快了。”
“再不来朕要了你的脑袋。”
握紧她冰冷的小手:“御医就快来了,你忍着点。”
她似乎真的好难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他索性低下身,将湿淋淋的她抱着,想把他的颤抖和冰冷都驱走。
“皇上,御医来了。”乔公公大声地禀告着。
他有些不舍地放开她,看着她苍白的脸又真是有些不舍地说了句:“朕就在外面。”
御医是来了,马上让她喝下镇痛的药,再处理她脚上和额上的伤口。
弦就在外面走来走去,受些伤是预计中的事,可是事情似乎有些复杂了起来,御医许久没出来,他想了想还是跨进去想看看是不是伤得很严重,可真到门口,却听到御医说:“这怎么是小产?”
他怔了一会,这不是说好小产的吗?
一会儿御医出来,小声地说:“启禀皇上,杜昭仪小产。”
他点点头:“朕自是知的。”
御医再小心翼翼说了一句:“皇上,是真的小产,杜昭仪有孕快二月。”
“什么?”
他惊呆地叫了一声。
她是真的怀了他的孩子,这假小产倒是成了真的小产。
他的沉默让御医以为是难以接受,又道:“皇上,杜昭仪这怀的孩子也是万万不能成活的,假孕药和受伤之后用过过多的药也对胎儿影响甚大。”
暖暖在里面也听得仔细了,肚子仍然痛得紧,可是有一种痛比肚痛还要尖锐,趴在榻上咬着枕头笑着流泪。
多好的一计啊,假孕真孕一块儿小产了。如果真的没有小产,如果真的没有吃那么多药,如果真的能怀得很久,有感情了再失去,那时的痛一定比现在还要痛上千倍万倍,那正是太后想给予她尝试的味道。
孩子,不曾想到的时候,来了。走在一个早就预好的阴谋里,究竟为何要来呢?
他要做什么事,只需要小小的暗示她就能明白,也是拿了命来赌,总有一天他会放了她自由。